“对啊,钱妈妈,我怎么了?你倒是说清楚点呀。”明蓁天真地说着,好似真没听懂钱妈妈刚刚的话。
苏侧妃等着钱妈妈的回话,好进行她们商量好的戏码。
王妃也停了下来,注意他们的举动。
钱妈妈忽然反水,跪了下去,斩钉截铁道:“没有男人!六郡主只是出来散心!”
明蓁悠闲地站着,懵懵懂懂地看着苏侧妃,仿佛真的只是出来散心罢了。
苏侧妃唇角的笑容骤然僵硬。
她觉得钱妈妈的脑子进水了,试图将其思路引导回来,“钱妈妈,你没有说错吧?我分明听到你说六郡主没了清白。”
钱妈妈狠下心肠,抽起自己的耳刮子,“老奴眼拙,老奴该死。老奴不该因为六郡主衣衫凌乱了点,就胡说八道。看看六郡主这绝美的仪态,分明只是散心的样子,哪里有什么清白不清白的。”
苏侧妃没弄清楚钱妈妈的操作,就差开口直问,钱妈妈是不是中邪了。
她们不是都商量好,要咬死明蓁失节一事么?
钱妈妈怎么能收了钱不办事?
若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场,她要想将钱妈妈踹倒,直接踩钱妈妈的头了。
“钱妈妈,六郡主年纪小,要是犯了错,你要及时帮她纠正,才是为她好。你帮她瞒着所有人,反而会害了她。”
钱妈妈却是屁颠屁颠地跑到明蓁身边,脱下自己的外衣,放到明蓁身上,献着殷勤,“六郡主是老奴的宝贝疙瘩,这么冷的天,六郡主可千万别挨冻。”
六郡主是她看着长大的。她还不知道六郡主是什么性子吗。
呵呵,小丫头平时有点什么不开心的事,都会藏心里。
她一般哄两句,这小丫头就乖乖听她话了。
至于苏侧妃,那肯定是不能乖乖听她话的。
两相权衡之下,钱妈妈选择先站在明蓁这边。
待风头过去,她找苏侧妃解释,说自己是有苦衷的,再帮苏侧妃除掉六郡主就是。
六郡主说的没错,苏侧妃除了打她一顿,还能怎么着。
“钱妈妈对我真好。”明蓁拢了钱妈妈的外衣,在苏侧妃面前做足主仆情深的功夫。
无奈之下,苏侧妃只好亲自下场,质问明蓁:“王妃都等着众位郡主去见陛下,六郡主不听吩咐,还有心情出来散心?”
“既然是散心,那你的衣裳和鬓发又为什么如此凌乱?六郡主的身子骨弱,不是最注重养病吗?你就不怕受了风寒,让你的病情更重?”
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明蓁的发髻散乱,肯定经历过什么事。
明蓁垂下白皙的脖颈,话语里饱含忧愁,“我自知身体不好,怕惊到陛下,才出来透气。奈何,我心有郁结,忧思过甚,走个路都能掉到湖里去。如果不是好心人相救,我恐怕不能活着见到你们了。”
苏侧妃眼睁睁地看着她胡扯,嘴角浮上些微冷笑。
“可是,有一个人却不是这么说的。”苏侧妃稍稍扬手,有人将一名男子带了过来。
“六郡主,你忘记小人了吗?”男子抬起头,说得情真意切,“我们可是许下山盟海誓的啊。”
男子名唤张三。
根据众人的议论声判断,明蓁知道他是后厨的杂役。
她也认出这是当时从假山后蹿出的男子。
现在,她看清了张三的脸,嘴角抽了抽。
苏侧妃她们做戏,这么没诚意的吗?
找个这么丑的张三过来,算几个意思?
至少得是方才那位美少年的水准!
明蓁的眼眸里登时蓄了泪。
她颤着音问:“你是谁?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张三拿出几条手帕和诗笺,说得情真意切:“六郡主,我们曾有过那么多个日夜的花前月下,你说,你要与小人长相厮守,你说,两情若是从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给我的帕子,我都保存着。”
手帕上面的绣工并没有很精致,但的确是明蓁亲手所绣。
钱妈妈的眼珠子转不动了。
手帕和诗笺就是她交给张三的。
苏侧妃得意地扬眉。
人证物证俱在,六郡主这回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怎么可能同你有私情?”明蓁似是激动不少,踉跄上前,抓紧他的手腕,蓦然落下两行清泪。
“我……我根本不认识你,你为何要冤枉我。”
张三没想到小姑娘看着薄削瘦弱,力气倒是挺大。
他当她是情绪过激,一时没有防备,往后跌去,双手撑地。
恰在此时,一根银簪子从他衣袖里掉了出来。
有眼尖的人能认出来,惊讶道:“这不是苏侧妃的簪子吗?”
“前些日子,我还见苏侧妃戴过。”
有心人猜一猜,也能猜出几分。
怕不是苏侧妃收买了这个仆从,让他来陷害六郡主吧?
再看看苏侧妃那张与六郡主生母相似的脸,也难怪苏侧妃心里有怨。
这银簪子是王妃赏给苏侧妃的,王妃认得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王妃看向苏侧妃,怒色沉沉。
苏侧妃的面色白了白,暗暗地瞪钱妈妈。
簪子是她送给钱妈妈的。
这个老东西,八成是和明蓁里应外合,来可以诓她的吧。
但她到底能稳住心态。
苏侧妃颤巍巍地跪下去,“近来,妾身屋中频频失窃。妾身知是府里人所为,原来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然今天被捅破了,妾身也是瞒不住了,张三或许是为了他和六郡主将来的日子,才会偷妾身的东西,再拿出去倒卖。妾身愿意体谅张三的苦衷。张三是个好人,王妃且体谅他们的一番真情,为六郡主赐婚吧。”
“对,是我去苏侧妃屋里偷的。”张三会意,举手指发誓:“我是为了让六郡主往后不再受苦。对六郡主的真情,日月可鉴。”
苏侧妃的婢子也出来作证,“我们苏侧妃向来仁善,当然不会计较张三这点小动作。”
明蓁暗暗地观察王妃的反应。
若是王妃有心,结合一下整件事,就能看出苏侧妃的刻意为之。
不知这位王妃,如今对她是什么想法?
须臾,王妃只对苏侧妃说:“你先起来”。
苏侧妃勾起唇角。
旁人难免同情起明蓁来。
苏侧妃将将站起来时,明蓁却当即拔腿,往湖边跑去。
“我刚才是不是就不该被人救上来?为什么不让我死了算了?”她悲痛欲绝地喊道:“我当真不认识什么张三李四。王妃若是不愿意信我,我只能投湖明志,以死证清白。”
在场的一些人难免揪心。
六郡主的生母是当年的第一美人。六郡主虽然年纪不大,却继承了母亲的美貌,是王府里所有郡主妃子都比不上的绝色。
这位清丽绝伦的少女,为了证明清白,难道真的要永远葬身湖底么?
明蓁方跑到湖边,准备跳下去时,眼前忽然一黑。
她的鼻尖一疼,不小心撞到一个人。
有一个声音说:“我证明她所言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