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展臂向前,深深的呼吸,
转身将床前的帐幔揭开。
我不敢直视死者之面,
我探手摸素她心窝所在。
我手下落在她胸前,啊!
莫非她芳魂的生命,一展回还?
我敢誓言,我手觉着温暖,
而且悚悚的在动弹。
那是只男子的手,从床的那边,
缓缓的也在死者胸前移转。
吓得我冷汗在眉额间直沉,
我嚷一声“谁在行窃尸身?”
面对我,烛光分明的照出,
我的好友,伴我度夜的好友,
站立在尸身之畔,形容惨变;
彼此不期的互视,相与惊骇。
“你干什么来,我的朋友?”
他先望望我,再望望尸身。
他说“这里有一个肖像,
“不错有的,”我说,“那是我的。”
“不错你的,”我的好友说,
“那肖像原是你的,一月以前,
但以仙去的安琪儿,早已取出,
我知道她把我的小影放入。”
“这妇人爱我是真的,”我说,
“爱你,”他说,“一月以前,也许。”
“哪有的事,”我说,“你分明谎说。”
他答,“好,我们来看个明白。”
得了,我说,让死的来判决,
这照相是谁的就是谁的,
如其恋爱的心意改变,
你我谁也不能怨谁。
那相盒果然还在死者的胸前,
我们在烛光下把盒子打开,
盒内宝石的镶嵌,依然无改,
但只肖像却变成非我非他的谁。
“这钉赶出那钉,真是的!
这不是你也不是我,”我嚷道——
“却是那貌似拉飞尔的少年牧师,
他独自伴着她离生入死。”
十二年六月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