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面要租赁一家铺子,开价要十五两银子,除此之外还要每月支付五两银子的房租,再加上铺子整理装修啥的,少说还得再花费几两银子。
这样林林总总的算起来,一年少说也要几十两银子。
柳如何说什么也不同意开店,即便陈灏已经拿出来了一百两的大票子,表明了根本就不差钱,但还是没有拧得过柳如何。
不过既然做出来了最简单的护手霜,足以让柳家以后的日子好过一点,最起码不会穷困潦倒。
挣多少银两都没有关系,平平安安才是真,想到这里,陈灏也不再勉强。
做出了一大罐子的护手霜,跟着齐柳氏去了她做工的绣房!
绣房是街面上比较大的一家布衣店,店里售卖布匹,量身定做的成品衣服,以及一些绣制的荷包手帕等物。
店里面一个老板娘,带着七八个妇人在后院,边做工边聊天。
齐柳氏带着陈灏走的是后院的一个小门,离得老远就听到了一群女人叽叽喳喳哈哈大笑的声音。
后门是一扇小木门,里面没有关死,齐柳氏只是稍微推了一下便打开了。
估计这个地方是个热闹的场地,人来人往的,算是个半公共场合。
“柳家的,你这带的谁呀?黄老板找伙计可是要识字儿的。”
陈灏跟着齐柳氏刚进了院子,就听到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冲着他们喊。
抬目望去,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瘦瘦黑黑的,眼角下垂,眼白多黑色瞳孔占比少,一看就是个尖酸刻薄,又特别精明的人。
“胡婶子,这是老柳的外甥,特地来辛林城看看老柳。”
“吆,这么多年可没听说老柳有什么外甥,该不会是逃难过来的吧?这年头谁家没有几个穷亲戚?”胡婶子一张嘴,院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七八个正在做工的妇人,一个个的看着齐柳氏,有些人变了脸色,有些人面上隐隐不忍,更有些人像是在看笑话似的,看眼前的两人伴着口角。
齐柳氏神色微微一僵,面上闪过一丝不喜,但很快就掩饰过去了,想到今日来的目的,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加灿烂了。
“可不咋滴,我这外甥在外面发达了,过上了好日子,想起来他还有个穷舅舅,一家人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说来也是丢脸。”
齐柳氏说罢,不再理会这什么胡婶子,向着院子里的一间屋子走去,身后传来那胡婶子刻意拔高了的声音,以及一群妇道人家嘀嘀咕咕八卦的声音。
“还发达了?骗谁呢?这年头谁发达了会想着你?”
“可不是咋的,柳家的还当她是有人伺候的少奶奶?还不是跟着我们一起干粗活。”
“我还听说了,柳家的孩子送去了横才学堂,一年可得好几两银子。”
“柳家是不是傻,城西的李秀才办的学堂,一年只要一两银子,这中间差了好几两银子呢。”
“可不是咋滴,不就学识字吗,一年学不会多上一年不就行了,为啥要白搭这些银两?”
“难不成还能考个状元回来不成?”
一群女人,尤其是不识字的女人,嘴里能说的,不过是东加长西家短,更看不惯谁家比
“我那外甥,可是上了五年学堂,不仅识字作文、出口成章,还会打算盘,那算的可快了……”
陈灏听这些女的嘀嘀咕咕的,心中也是诧异,柳如何与齐柳氏两人过的非常简朴,衣服上带着许多补丁,吃食也都是最简单的。
却把孩子送到了最好的学堂里,不得不说识字与不识字,眼界的高低有很大的不同。
不识字的人,他们不知道知识的力量,只知温饱便满足了,斤斤计较的不过是一些鸡毛蒜皮,相互较真的,也都是与自己同一个圈子里的人。
而大家族的子弟即便是没落了,骨子里传承的观念价值就是无可比拟的,他们曾经辉煌过,对阶级化的社会认识更加透彻,不会安于现状,反而会拼尽全力的一步一步往上爬。
陈灏跟在齐柳氏身后,默不吱声的,齐柳氏似乎担心陈灏生气,脚下步子慢了一些,低声对陈灏道:
“前些日子,绣坊黄老板说要店里招一个长工,一个月一两银子,中午管一顿饭,这不大伙儿都上心了。”
齐柳氏心中自然清楚,陈灏肯定看不上这什么一两银子一个月的长工,只是胡婶子嘴碎,怕得罪了这个侄子。
陈灏的谈吐与教养,与陈灏随手做出来的这些小玩意儿,让齐柳氏清楚地认识到,眼前的这个孩子肯定比表面上要精明的多。
“无妨!”陈灏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
介不介意还能咋滴?
难不成要与那群老娘们儿打上一架?
说真的他确实不在意,若真是在意了,才是把自己的水平彻底拉低了。
“这个时间,黄老板和老板娘都在店里忙活着呢,待会儿不忙的时候,我跟老板娘说,我跟她比较熟。”
齐柳氏边走边交代了一句。
两人上前,这间房间恰恰是连着前街铺子的一间房子,只不过走了几十米的距离,又推开了一扇门,齐柳氏便带着陈灏来到了这家绣房的正店里。
不得不说这是一家非常大的店,与其说是绣房,不如说它是一家布匹店,这家店铺主要还是卖布匹,绣房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专门针对那些富贵人家服务的。
这毕竟是一个男耕女织的时代,几乎每个女人都有一手漂亮的针线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