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之日记二(2 / 2)

我知道,他又以为这是在家乡了。

家乡是北方,常常这样,大风,大雨,眼看着云彩升起来了,也耳听着雨点就来了。

“雨是不能下……南方……”我刚一说到“南方”,我想我还是不提到什么“南方”“北方”的好。

于是他在走廊上来回的走着,他说了好几次他身上起着潮湿的感觉。这感觉在家乡那边,就一定是下雨的感觉了。但这是在“南方”。

我就想要说“南方”这两个字,当他在走廊上来回的跑着的时候。他用手做成望远镜,望着那西北部和山峰似的突起的在黄昏里曾镶过金边的黑云。

他说他要去洗澡了,他说他身上发潮,并且他总说是要下雨。

起初我也好像有那种感觉,下雨了,下雨了。等我相信这黑云是在南方的天空上,而不是在北方的天空上,我就总想说服他。

后来,我一想,虽然是来到了南方,但那感觉却总是北方养成的,而况这样的云,又是住在南方终年而不得见的。

自从这上海的炮声开始响,常常要提起家乡,而又常常避免着家乡。

于是,又乱唱起来了。到夜深的时候,雨点还没一粒来碰到我的鼻尖,至于军的身子潮与不潮,我就不知道了。

八月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