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柈子就讲妥归两个老头来锯,老头有了工作在眼前,才对那个伙伴说:
“吃点么?”
我去买给他们面包吃。
柈子拉完又送到柈子房去。整个下午我不能安定下来,好像我从未见过木柈,木柈给我这样的大欢喜,使我坐也坐不定,一会跑出去看看。最末老头子把院子扫得干干净净的了!这时候我给他工钱。
我先用碎木皮来烘着火。夜晚在三月里也是冷一点,玻璃窗上挂着蒸气。没有燃灯,炉火颗颗星星的发着爆炸,炉门打开着,火光照红我的脸,我感到例外的安宁。
我又到窗外去拾木皮,我吃惊了!老头子的斧子和锯都背好在肩上,另一个背着架柈子的木架,可是他们还没有走,这许多的时候,为什么不走呢?
“太太,多给了钱吧?”
“怎么多给的!不多,七角五分不是吗?”
“太太,吃面包钱没有扣去!”那几角工钱,老头子并没放入衣袋,仍呈在他的手上,他借着离得很远的门灯在考察钱数。
我说:“吃面包不要钱,拿着走吧!”
“谢谢,太太。”感恩似的他们转过身去走了,觉得吃面包是我的恩情。
我愧得立刻心上烧起来,望着那两个背影停了好久,羞恨的眼泪就要流出来。已经是祖父的年纪了,吃块面包还要感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