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
“那么,你早就知道了我家里的情况?”
“知道了一些。”
她顿了顿,浅尝一口酒:“从懂事时候开始,我便知道我父母不和,我妈妈在外有男人,每当家庭大战爆发,年幼的我总是吓得抱着枕头,躲在角落里偷偷流泪,我长大了一些后,妈妈跟人家走了,我跟了爸爸,爸爸每天都很忙,没时间照顾我和哥哥。从小我就很孤独,高中时父亲出车祸,躺在床上五年,一直躺到前几个月死去。这几年里,都是我哥哥陈良玉努力挣钱来治疗爸爸,供我读书。”
她低着头,看着杯子里面的酒,凄凉的笑了笑,继续道:“上大学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男孩,他当时在读研究生,他比我大两岁,对我也很好,同学们都说我们很般配。我和他交往了一年,没红过脸,他很温柔,对我也是千依百顺。哥哥出事后,我一无所有,从天堂坠入地狱。他也知道了,原以为他会很温柔的,在我旁边支持我鼓励我。可谁料到,他追求我却是以为我家有钱。后来他甩了我,我在学校门口见他搂着别的女孩。那时,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只好默默的去打掉。爸爸没钱住院,院方赶了出来,我只好到处借钱,以前那些所谓的亲戚朋友,一知道我找他们借钱,躲都来不及。就从非正道途径借了,相对于高昂的医疗费,我拿来的钱不过是杯水车薪,父亲还是走了,不用再受病痛的折磨,他再也不用痛苦了,我一点也不难过,我很开心。因为他临走时,很开心。”
“父亲走后,哥哥在监狱里痛不欲生,又想到遥遥无期的监狱生活,心灰意冷,自杀了。那时,我很想很想跟他们一起走的。可是后来我想到,他们为我付出了这么多,难道我就让他们埋在家乡的山坳里?我连个他们死后像样的安居之所都没有报答得起他们吗?”
“为了高昂的学费,为了累累的欠债,为了不让那个甩我的男人看低我。我开始找工作,大学,未毕业……高不成低不就,一个月千把块钱工资我不愿意做。就只能做了陪酒卖身的小姐。后来就遇见了你,把我拉进了公司,所以我必须谢谢你,这件事对你可能是举手之劳,对我,可是改变命运的拯救。”
我叹气道:“姗姗,并不是只有你那么惨而已,不论是那个程歆,还是以前那个开红色保时捷的女孩丽萨,或者是我,亦或者是阮兰,身上都有不同的悲惨,人生来这个世界本就是来受罪的,不然为什么每个婴儿都是伴随着哭声落地的呢。”
“呵呵,也许你说的对,你是不是还担心我知道是因为阮兰的缘故,所以不愿意领这个情,会离开公司?放心,公关,我很喜欢这份工作。我不会走的,这是我人生中遇到的最好的机会,我一走,以后就真的沦落了。”
我心里一喜:“你这么想就太好了!你一定要好好做!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出人头地,让那些看不起你、欺负过你的人后悔。”
她淡淡一笑,嘴角的酒窝浮现在我的眼里,映进我的心里:“看惯了被灯红酒绿腐蚀殆尽的世人,却真没见过你这样没有被世俗同化的淳朴与憨直。”
“现在我也不太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句话了。姗姗,你的学业怎么办?”
“学业?以前有钱时,没想过太多,天真的觉得毕业后能找到一份好工作。可是真正进入社会后,觉得职业教育根本就是赔钱教育,花了那么多学费,每年几万块钱,毕业后,真的能人人都找到一份几万块钱年薪的工作吗?”
“对了姗姗,那你又怎知阮兰也在这的?”
“呵呵,虽然不在一个楼层,但是总是有来回走动见面的机会啊,再说了,她是营销部的副部长,公司的网页上也有照片和介绍啊。而且,我还知道公司要在我们公关部选出一个我们公司产品代言人,拍照做广告,使用竞聘的办法。阮兰知道后,觉得我是一个新进的员工,这么好的事不可能落在我头上。就去讨好毕副总,让毕副总帮我。客服部经理的职位,也正是毕副总给阮兰的特殊照顾。”
“这姓毕的,还真有本事吶。”以前为了蒋依,已经和他有不少纠葛,现在又要为了阮兰与他杠上了。
“虽然我哥哥是被她举报才入狱的,但是这件事不应该怪她,我很感激阮兰这么不顾一切的帮助我。今晚是阮兰的生日,毕副总把这家酒吧二楼都包了下来,为阮兰庆生。”
这家伙,那么大的手笔,也许有句话说得对,爱情,是需要金钱的支持,物质基础才能决定上层建筑。
“既然你知道,那你还让我来这里看着他们难受吗?”我酸溜溜说道。
姗姗微微笑了笑:“你没听说过么,与其讨好别人,不如武装自己;与其逃避现实,不如笑对人生;与其听风听雨,不如昂首出击!”
“昂首出击?人家有的是背景,而我有的是背影。我只知道,破牛仔裤怎么和晚礼服站在一起,我的吉他怎么可以和你的钢琴合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