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婧元尤记得,她第一次见时然时的场景。
女人正巧从车上下来,妆容精致,着装优雅,举手投足间满是学识与眼界给予的自信。
她有一张与姜阮一模一样的脸,连偶尔的微表情都像极了。
那会儿唐错刚死,梁婧元正是精神紧绷之时,瞧见那张与姜阮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脑子一嗡,甚至连姜阮为什么会出现在时家庄园里这样的疑问都没来得及想,便像个疯子般的冲上去。
指尖连时然的一衣一角都没摸到,便被保镖眼疾手快的拦住。
时然摘了墨镜,饶有兴致的看着张牙舞爪,嘴里含着‘贱人姜阮,要替唐错报仇’之类的浑话的她,轻轻摆了摆手。
保镖们迟疑了下,还是放开了她。
在梁婧元红着眼要扑上去将其撕碎时,时然捏着墨镜一端,就这么随意的抵在她额际。
“认清楚,我是谁?”
奇异的,分明还是那张脸,但一开口,便让人分出区别来。
姜阮语气更柔,时然声音要亮许多。
那是生长环境的迥然差距下的生活习性。
那样明媚的眉眼,泰然自若的口吻,是被生活压的快要窒息,在命运的巨手下死里逃生的姜阮,穷极一生也学不来的底气。
几乎是一瞬,梁婧元便意识到,眼前的女人与姜阮是两个人。
那是梁婧元对时然的首次印象。
但现在,不知是因为电流容易让声音失真,还是因为时然的病情。
她语气里浑厚的底气被削弱许多,乍一听,如果不是清楚的知道电话那边的人是时然,梁婧元真要将两人混淆。
异国庄园里,坐在沙发上大小姐,没有留意到梁婧元的心理变化。
她换了个坐姿,活动间,骨节处宛若千万只小虫在骨血里钻动的疼,只是眨眼间,额上便布了一层细汗。
时然几不可闻的深吸口气,平稳下呼吸,再开口时,语气已然正常。
“顾青容想见姜阮一面可不容易,但你就不一样了不是么?”
梁婧元闻言,面色一变。
“你实说,想让我去找姜阮?”
“对,最好是在顾青容前头。”
时然轻声补充。
梁婧元脸色不太好看,抿唇半晌,才从唇齿间蹦出句话:“你明知道我和姜阮水火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