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笑声着实让中宗有些疑惑,眯着眼睛看着他问:“如此这般模样,为何发笑?”
“如何不可笑!”背后受伤不过两日,正是怎么都不舒服的时候,他又有许多事情等着去做,坐不是、躺不是,整个身子除了手臂和脖子之外,其他地方如果没有人帮忙动不动不了。一个正常人突然就像一个废人一样,几乎到了生活不能自理。而造成这一切的是自己的血脉亲人,如何不可笑。
别看陆珏瘦的没有几两肉,可只靠一个女人的力气就想坐好还真是不可能!
而自己的亲生父亲只是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像是一条在干旱的河床上垂死挣扎的鱼,又如何不可悲!
虽然说有元贵妃用尽力气去扶着,陆珏还是耗光了自己的最后一丝力气,垂着哆嗦着的两只手臂呼着粗气,探出半截身子摇摇欲坠的趴在床边,而他的父亲就像是没事人一样看着,又如何的不是可怜!
“主子!”送孩子回来的鲁寅,一进来就看到了这种情况,冲着外面喊了一声:“孙大哥,大兄,主子摔了。”喊完狠狠斜了杨为一眼,快速跑到床边,跪在床榻上,让陆珏探出床的大半截身子靠在自己的后背,避免他下垂的时间太久因为重力扯到自己的伤处。
“没事吧?这样可以吗?没扯到主子的伤患处吧?”
“麻烦了?”多里哆嗦,三个字都说的断断续续,真正表明他是真的没有一点力气了。
麻烦了这三个字,是陆珏这几年最爱说的话,自从几年前腿受伤,一到天冷下雨他就跟废人一样没有人帮忙连路都走不了,基本上生活几乎不能自理,他真的认为自己麻烦了人家。他不认为这是他的奴才,而是由心理到生理的自我嫌弃。
“主子别这么说,小的是你的奴才,心甘情愿的做的,主子别有负担!再坚持一会儿,大兄和孙大哥马上就过来了。”听到陆珏这么说鲁寅心里不舒服之外还很是生气,这么多年怎么就没有改变他这个毛病。
听到动静,周昭先作出反应,按住要起身的朱飞飞,看了看玩耍的两个孩子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就走了出去,刚开门就碰到了朱归和夜风。
不等他问怎么回事,就被朱归先一步挡了回去,临了说一句“你不想他难做就乖乖的呆在里面,有什么事皇上走了,再跟你说。”就和夜风急匆匆的进了陆珏的房间。
他们一个是精心训练的死士,一个是根本不在乎俗世凡礼看透一切之人,根本没有理会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上,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就直接奔向床边。
房间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朱渊始终是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连神色都没有变过甚至还冷上了几份,是啊!当权者梦寐以求的东西,这个人每每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自己怎么就想着与之和解,想着就这样放过他!
也许是有那种感知,也许是父子之间的血脉相连,更准确的来说是对手之间的敏锐,刚刚安置在木轮椅上坐好的陆珏就‘看’向了中宗。
同样朱渊也看向了他,就那样与他对视,眉头不由紧皱在一起,木椅独坐、武士后立两旁,鲁寅颔首微微驼着背站在他的左侧,那真真是比他这个皇帝的架势都足!
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错觉,他甚至怀疑他的眼睛是不是真的看不见?
陆珏自然看不见朱渊脸上的神色在瞬间的变化,而是凭着自己的直觉看向元贵妃的方向,“贵妃娘娘,请问您上楼来时可看见了桂树后面的小院子?”
“看到了。”虽然有些不理解这个时候他说这个什么用意,元贵妃还是如实回答了。
陆珏点了点头道:“数日前进宫乔某得娘娘赠药,让乔某的旧患得到了很大的缓解。所以此次我身边的药师想要加以改良,制作治疗我后背伤处的药,但有几处药师不懂,乔某又是如此模样一时进不了宫,如今……”
“让人带本宫去吧!”不用他说,元贵妃就已经打算询问他身边的药师用药,不用她问就这么主动,虽然心有疑惑担心他,还是痛痛快快的答应了。
“有劳贵妃娘娘了。”说着双手一叠施了一礼。
“行了,这个时候了就别这么多礼了。”撇了鲁寅一眼,没有说什么,转身就像门外走去。
“主子,奴才去了。”鲁寅弯身在陆珏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得到应允就跟着出去了。
听到了关门声,陆珏才往后背靠了靠,一只手搭在扶手上,另一只摆了摆,道:“你们两个去门口守着。”
夜风道了一声是就走了出去,而朱归就不淡定了,别看平时冷冰冰的,只要是真心相待的人却是拿出十足的热情与关切。
听到陆珏这么说就算是知道他是有着自己的打算,还是放不下心。
陆珏似乎是感受到了,抬手向着朱归站着的方向摸了摸,碰到了朱归的手臂,拍拍让他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