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碗慢慢地放下,无双掩饰着慌乱的心情抬起头。
那墨玉一般的眸中有着深沉冷凛的光芒,如海底狂起一阵啸风,让人的灵魂都瑟瑟发抖。
无双暗骂自己没出息,不是说了他是自己的敌人,为何在看到他如斯伤心的眼神时自己的心也会隐隐作痛?
自己的心,不是已经没了吗?
两人的目光胶着在空气中,谁也没有说话,似乎,那隔在两人中间的一层膜已经破了,再动听的语言也不过是苍白无力的掩饰罢了。
这时候的东方辰,哪里是那个宠她的人,温柔的气息全无,身上浓浓的伤痛气息如一层网,无形地将她罩住。
无双终是心智坚韧,定了定神缓缓地道:皇上,臣妾还没有恢复以往的记忆,所以觉得皇上和臣妾的感情总是让臣妾有种蒙胧的感觉,这种不安让臣妾暂时不想有孕,而且后宫为争位多纷争,臣妾也不想孩子陷入ashash
东方辰挥了挥手,似是倦极,轻轻地说:不用说了,这件事本来就是朕一厢情愿罢了,以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是,不要再瞒朕了!
东方辰转身,那背影沧凉如化石,似乎瞬间老了几十岁一般,竟微微有些佝偻。
无双欲要再言,终是无话,默默地坐在那里,看着镜中苍白的自己恍若隔世。
鹏飞过来端药,惊讶心疼地说:姐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无双挥手道:我没事,只是想休息一下ashash
鹏飞乖巧地退下掩上门,无双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再也鼓不起继续战争的勇气。
两人微妙的变化,怎能逃脱宫中几百双眼晴,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和皇后闹别扭了。
那些宫妃如飞蛾扑火一般讨好着东方辰,一向冷情的东方辰一反常态,竟是来者不拒。
两个人都性格倔强,没有肯低声下气,皇宫的低气压一直沉着。
日子平静地无波地过着,但底下的暗流却越来越汹涌。
越是临近,无双越是烦躁,这一日,她穿一身白衣,并无任何装饰,来到大相国寺礼佛。
也许越是满手血腥的人越是想要信佛,希望佛祖可以洗清身上的罪孽。
大雄宝殿外,潮水般的梵音叠叠层层而起,整个大相国寺淹没在僧人早课的吟唱中,千年古刹在晨辉中宝光灿然,一滴晨露从宝殿前的铜瓦上缓缓地汇流滴落,击打在青石上,一派人间佛土的景致。
世尊坐像前的青铜鼎中卷动着滚滚赤焰,小沙弥默不作声地将一块块楠木方砖投入宝鼎中,带着阵阵清香的烟气竟是直冲穹顶而去,仿佛一道垂在佛前的巨大纱暮。
劫数袅袅香烟中,有人低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这一声佛号唱罢,宝鼎香烟骤然迷乱,绵密的烟雾散去,高居莲座之上的释迦摩尼坐像眼角略带慈悲,低眉看着世间苍生,而烟幕中缓缓现象的老僧合十一拜,良久无言。
无双缓缓步入大殿之中,负手站立在巨大的佛像前,抬头仰望,观望着含笑的佛像。
敲击木鱼的老僧长叹一声,雪白长眉微微颤了颤,没有回头,轻声道:女施主来了!
大师!白色的衣袂和黑色的发丝随着她前行时的步伐飘摇,无双走到无尘大师身前,敛目行礼。
无尘和尚指了指他面前一个蒲团,示意无双落座,她敛起衣摆,大大方方盘膝座下。无尘和尚目不转睛的盯着无双的眼睛,无双也不甚在意,任他观察个够。
你劫数已到!无尘和尚看着无双的印堂,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