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不是来读书,而是跟着他舅舅来云海城做装修。
他成绩不好,没考上正经大学。又懒得花钱读大专,索性上起社会大学。
陈诚实虽然读书不行,但脑子机灵,善于结交各色人等,又天生豪阔,大包大揽,敢闯敢干。短短两年,就做成了包工头。
做着做着,不知怎么又扩大了业务,跟几个本地人,一起搞起了小额贷款。
她读美院的那4年,眼看着他从缩头缩脑的小城青年,变成衣着张扬的城市新贵,接着变成肥头大耳的暴发户。
以陈诚实反观马尾羊,哪怕是婚后,她依然是“漂亮的、难搞的、不食人间烟火的艺术生”。
陈诚实有钱之后,有两年的时间,大张旗鼓地花样翻新地追求马尾羊。
也许是太熟了,马尾羊怎么都不为所动。
她总能一眼透过他或拘谨或豪迈的外在,看到他小城青年胸无大志的本质。
再后来,陈诚实于无数的应酬中湿了鞋,睡大了一个女人的肚子,很快奉子成婚。
婚后,他一如既往,每隔一两周在马尾羊面前出现一次,只是很有自知之明地不再以追求者自居。
他自称是马尾羊的哥哥。
马尾羊笑笑而已,没有纠正他的自我定位。
当然,她断然不会喊他“哥哥”的。腻歪。
她从来都是连名带姓地喊——陈诚实!
陈诚实做了包工头后,向别人自我介绍时,已经不说自己叫“陈诚实”了,而是简称为“陈城”。
他觉得少一个字,更洋气。
做小额贷款之后,他成了别人眼中的“陈总”,连年龄大的老乡也不敢当着他的面喊他陈诚实了。
老乡们传言,能做民间借贷的,都是有灰色关系的。惹不起!
陈诚实确实有一股子匪气。
敢当面喊“陈诚实”并得到他笑脸回应的唯一例外,给了马尾羊。
马尾羊很快找到尾号是478的黑色卡宴。
陈诚实打开副驾驶位的门。
马尾羊视若无睹,手动拉开后座的车门。
“饿了吧?哥哥带你去吃大餐。”陈诚实早就习惯了马尾羊对他的不合作态度。
马尾羊很想没心没肺地继续装下去,实在无能为力,只能脸色一松,沉沉开口:“送我回家吧。”
陈诚实扭头看了一眼马尾羊。
其实,她人远远从出站口出现的时候,他就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常。他当那是新近丧父的缘故。
嘴巴张了张,什么“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的话也没有说出口。他觉得那些公式一样安慰人的话,不走心。
他手握方向盘,油门一踩,很快汇入主干道。
卡宴稳健地行驶在路上,向马尾羊婚后的家中驰去。
“丁零零。”
车行过半,马尾羊的手机又响起。
马尾羊接起电话,魏翌晨的声音响在耳边:“老婆!你快到家了吧?我给你叫了龙虾面的外卖……”
“魏翌晨!”马尾羊中止他的自说自话。
“哎。老婆……”
“下班后早点回来!”
“明白!我也干柴烈火……”
“谈谈离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