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楼妙璇帮柳太医说过话之后，柳太医就态度大变。对着楼妙璇，倒也说不上有多佩服，但至少谦和了许多。

他行医数十载，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越想越是觉得离奇。不禁蹙眉问道：“所有瘟疫，皆是‘疠气’所致。而疠气，又起于风、寒、暑、湿、燥、火这六淫。这等东西，本就是虚无缥缈，如何能够人为制造？”

楼妙璇笑了笑，温和道：“这等东西，虽然虚无缥缈，却是天地造化所生，无处不在。譬如，江南一带，多生暑热湿邪；而北地，则多生风寒燥火。所处的环境不同，人体所生病邪也会有所不同。再辅以针刺穴位、用毒用药，将一个人变成瘟疫的传播者，也是可以的。”

她跟着又道：“这两日，我在牛家村，接诊的病人。根据他们的脉象，我更加肯定了我的猜测——这场瘟疫，就是人为所致。这种瘟疫，以一股诡谲的阴邪之气，攻击五脉。体弱者，三天必死。身强体健者，发病不超过五天，尚可抢回一条性命。”

“这场瘟疫，如鬼魅一般，飘忽莫测。即便是翻遍天下所有的典籍，也绝不会在历史上找到一丝相似的痕迹。”楼妙璇目光如炬，直视着柳太医，声音轻柔，却带来一丝令人胆颤的寒意，“这场瘟疫，是完完全全崭新的存在！历朝历代那些灭疫的经验，在它面前，就是个屁！”

柳太医脚下一踉跄，根本站不稳，惶惶难安道：“那京城……”

“快了。”楼妙璇凉凉道。

“院使，你莫要听这丫头胡说！”旁边的太医早听得不耐烦，不屑地睨了楼妙璇一眼，“下官听说她确有几分本事，可这瘟疫……咱们都还没看过。你不要因为她这片面之词，就乱了阵脚。陛下那里，还等着我们交代呢。”

“对对对！”几个同僚也来劝道，“要真成了她说的那样，咱们大靖岂不完了？”

说着，一群人就笑起来。

柳太医却是怎么都笑不起来。

楼妙璇也懒得跟这些人多说，挑挑眉，就回到座位上，继续看病。

现实总是打脸很快的，不到半天的时间，这些太医就陷入了困局。当真是穷尽一生所学，也没闹明白是什么病，更是无从下手。

一个个的，见楼妙璇从容应对，汗颜的同时，也只能腆下脸来求教于她。

好在，这些人都挺识大体，没有太多的计较。又有毅王萧湛撑场面，他们自然而然地，就依着她的方式有条不紊地做了起来。

五天的时间，在楼妙璇严格的控制之下，牛家村的疫情已经趋于稳定。

而京城，此刻已经完全笼罩在了瘟疫的阴霾之中。慈济堂的辟邪丸早已售罄，就连先前预备的药材也已经所剩无几。城里，早已迅速建起了疫坊，将病患集中隔离救治。其他人，则闭门不出。

即便是这样，京城的疫情还是很快就失去了控制。

孝圣帝萧铖大为震怒，在早朝上痛斥了负责控制疫情的几位官员。

“你们都看看，你们都干了些什么？”萧铖直接把折子，狠狠砸到他们的头上，“整个京城，三天之内，就死了几百个人！就连京中权贵，也在其中！你们让朕，有何颜面面对天下的百姓？快给朕想办法，堵上这悠悠众口！”

那底下的官员，瑟瑟发抖，“陛下，实在是……”

还未说完，就听萧铖怒骂道：“朕不想听你们的推诿之词！给你们三天时间，让朕看到京城的疫情得到控制！否则，让尔等人头落地！”

“陛下！”柳太医大步进来，跪拜行礼，“若要京城的疫情得到控制，非楼家小姐楼妙璇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