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霍光说完，卫青电光火石之间就越过桌子和两丈距离来到霍光身边，单手抓着霍光的衣领举了起来，另一只手托着霍光的下巴一字一句的问道：“你是说，霍去病，要死了？”

卫青并算不得高大，个头和还是个半大孩子的霍光差不多，但是却壮硕许多，他举着霍光，就像是举着一个稻草人，轻飘飘的。

霍光此刻也的确像是个稻草人，浑身瘫软，流着泪艰难的点了点头。

卫青又把霍光脸拉倒自己脸前，仔细看着霍光的眼睛，他想确定霍光所说是否有假，但他失望的是，霍光的眼里没有一丝破绽。

“荒唐，荒唐！我那侄儿战力无双，勇冠全军！一百个一千个匈奴蛮子，都伤不到他一根发丝，一千只一万只齐箭也难近身前。他是霍去病！封狼居胥，饮马瀚海的霍去病！神不敢收，鬼不敢留！更何况是小小的瘟疫！我不信，不可能！”

卫青松手，将霍光扔下。豁然转身，看向长公主，眼神狠厉，几近疯狂。

慌乱之下，他不得不怀疑天子刘彻，也不得不怀疑长公主。当下匈奴败局已定，大汉不再需要霍去病……如若真是如此，他卫青便要杀光了刘氏，便要这大汉天翻地覆！

霍光本想插话，但此时卫青慑人的怒气像是渗着血，他不敢。

“夫君！”长公主抽出袖中短匕，抵在在自己的脖颈，“我以性命担保，此事绝不是陛下所为！如果他刘彻是那般昏君，我第一个杀了他！”

卫青恍然，一瞬间，老了许多。双目无神，像是浑身无力一般，缓缓坐在了地上。

“陛下和我都不相信，两次回信都不相信，所以才会让霍光去问去病。”

长公主上前蹲了下去，将卫青抱在怀里，像是在安慰一个孩子。

霍光见大将军情绪稳定下来，伏地惶恐道：“大将军，哥哥还让我给您带一句话：侄儿死事已定，当下须稳诸侯。霍家军在湟水。”

…

冠军侯府，规模和大将军府相同。

不同的是，这里的主人从来没有在这里居住过一天。

府上的下人丫鬟足有五十之数，但是包括管家在内，都是没有见过自己的主子。

府邸的主人对府上大小事务也从来不闻不问。按说在这种‘无主’之府上做奴才，该是比较吃亏的，没有府主护着，出去办事能不受人欺辱？

但事实却恰好相反，自打冠军侯府建成这两年以来，府中所有的下人都为自己能够在冠军侯府做事而深感骄傲。

而且为府上办事从来都是畅通无阻，只要报出府邸，连管家给的办事银钱都难花出去，所以油水相比长安城其他高官府邸的下人都是足一些。

至于每月的月钱更是从来不曾少一株钱。又因为府上没有主子需要伺候，大家除了要保持府中干净整洁，也没有太多其余的事要做，所以更是每半年都有二十天的探亲假期。

身板硬，油水足，银钱不少，还清闲，怕是看前往后一百年也找不出如此安逸的活计了。

要问为何在冠军侯府能有如此待遇，原因很简单，这座府邸的主人便是骠骑将军霍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