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扇和大湖还有小黑自然是‘老朋友’了。小黑算是燕骑营中最为温顺的马儿了,是闻离的主骑。也是大湖唯一愿意‘乘骑’的马。扇扇往府门口跑去的同时,小黑也顶着大湖,走向扇扇,刚到近前,小黑便前蹄跪地,待扇扇骑了上去才又站起来,呋呋呋地打着响鼻,不停仰头,高兴极了。大湖也是叫了一身蹦到了扇扇的脑袋顶上。
“小黑真乖,没有在战场上受伤吧?”说着话,扇扇在摸了摸大黑马的脑袋,又在小黑身上到处摸索着,看看有没有多出刀箭之伤。大湖在扇扇脑袋顶上不满地呱呱叫着,扇扇只得又抬手摸了摸头顶的大湖认真说道:“大湖也乖,好久不见啦。大湖可不许再在我头上拉屎了啊!”
周围的许多虎贲将士看着扇扇和那匹大黑马以及吵闹的大湖,都暗自想着,大湖是挺大,这小黑可不算小啊。就这身段的汗血马,就算他们那虎贲校尉十年的俸禄怕是也买不着啊。
像小黑这样价值连城的汗血马,十八燕骑人手两匹起步。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主骑和副骑,若是主骑战死或者受伤,好迅速让副骑来代替。
长安城直城门以西一里地处,是直城门桥。桥上正经过一只骑队,前后各有十匹神骏成两列并排缓行,每一匹马儿的体型和气势都丝毫不输小黑。而被夹在中间的是一辆普通马车,看着也就是郡守级别的公乘马车。但那匹拉着马车的白马,哪怕普通人看上一眼,也能知道此马绝非凡驹。那马儿通体雪白,骨骼突出,蹄掌硕大,精壮异常,尽管那白马看上去精神不佳,甚至是有些垂头丧气,可还是能明显地看出它比同行的其他神骏都高出一头,概是足有八尺之高。
那白马正是霍去病的主骑。即使是霍去病第一个主骑,在漠南之战中战死沙场的黄骠马,也不及这匹白马来得雄壮。
前后一共二十骑,踏着夕阳余晖,缓慢过桥。如此配置豪奢,威势荡然的骑队,却是沉默的厉害,所有人都被一种压抑至极的气氛笼罩着。
直城门桥和直城门,乃至直城门大街已经被城门校尉军清空了。冯奉言和马六也早就被负责警戒外围的越骑校尉军赶走了,此时两人正战战兢兢的和冯遂一起站在直城门城墙之上。冯遂并没有怪罪冯奉言,即使把冯奉言送会自己身边的是自己的死对头越骑校尉钱之启,冯奉言知道那钱之启定然抓住这个机会,参自己一本泄露军机之罪,自己这个城门校尉怕是没几天当头了。
冯遂现在没有心情去管这些,他自信在陛下面前还是有些好印象,了不得也就是再做回护卫陛下的郎官罢了。他盯着桥上那驾普通马车,内心波涛汹涌,他何曾见过那位气冲斗牛的堂堂骠骑将军坐过马车?那身若蛮龙的霍去病,得虚弱到什么程度,才能甘愿被燕骑护着,坐着马车入长安?
这几日长安发生的桩桩件件围绕着霍去病的大事,再加上燕骑此时的状态和乘坐车马的霍去病,足够冯遂把整个事情推测个不离十了。他不忍再看那队车马,仰面冲天,喃喃道:“你这皇天不明!为何?为何要和我大汉开如此玩笑?可恨,可恨!”
过了桥的骑队行进依旧缓慢,马车中传出一道弱而不苦的声音:“马上可就进长安了,不能是这副丧气模样,都给我打起精神!楚河,告诉长安城,我回来了。”
二十骑纷纷提了提缰绳,绷直身躯,眼神之中鸿威渐积,连那匹高大白马也是高高扬起了头颅。代表着大汉最强战力的十八燕骑回来了,那肃杀而炙热的光芒将一切阴霾一扫而空,硬是将骑蹄下夕阳烘烤得比正午的烈日更为灿烂耀眼。
当头两骑便是十八燕骑的两位尖骑。行在左侧的尖骑之一,端坐在赤色大马上的楚河缓缓将手中银枪指向苍穹,直到那长枪寒芒一闪而定。他才高声喝到:“大司马骠骑将军已至长安!尔等还不迎贺?”
“城门校尉冯遂!恭迎将军!”第一个反应过来怒声叫喊的人,却是那方才还在怨天尤人的冯遂,他隐约明白了,霍去病,是永远不会死的!
“恭迎将军!恭迎将军!……”城门上下,官道两旁,不论是将士还是百姓,都压着嗓子,用自己最恢宏的声音迎贺将军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