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薰冷漠道,仿佛面前之人与她毫无干系,哪怕血脉相连。
杨梅愣在原地,不受控制地哭起来,一边哭喊,江北,你还给我,江北你把女儿还给我!
来人,将她送回杨家去!
江薰的表情很冷,几乎无丝毫变化。眼前的疯癫女人在她眼中彷如一个陌生人,而不是她血脉相连的母女,她手指紧握成拳,硬生生将脑袋转到一边,别过脸不去看杨梅的表情。
今日之事,她会牢牢刻在脑海里,江秀儿你害母亲被父亲休弃,又害我们母女分散,我绝不会轻易的饶过你!
今日之耻辱,必用鲜血来洗刷。
江久拖着不停挣扎极不情愿的杨梅离开房间。江北冷冷地睥睨一眼,甩袖转身,那双眸子里带着不甘与憎恨,他走了几步站在门口,今日起,江秀儿恬不知耻,与外男苟合,逐出江家,与我江北再无干系!
床榻之上,江秀儿的瘦弱的身子颤抖了一下,遂归于平静。她一双杏眼像夜里的湖水,平静泛着淡淡的光华。
是,父亲。
萍红跪在地上哭泣,老爷,小姐如今身体虚弱,你赶她出去她一个人活不了的,求老爷允我同小姐一同离去。
那夜里的银月从阴云中脱出,湖水中映着皎洁美好的影子。江秀儿的眼睛泛着光,红唇勾着极为单纯真挚的浅笑,原来她是这般被关切的。此刻她像是无暇良善的仙女。
林少均的余光一直注视着江秀儿,看她这般模样整个人全然呆住了,只觉得心门怦然被敲了一下,然后毫无礼数便被人猛然推开了,在他的心里肆意游荡,然后狡黠地冲他摆摆手,又悄然消失了。
江北停下了脚步,好!
他又转头望向柳箐箐道:江家不可一日无主,柳娘如今这府中我唯一信任的就是你了,不日我会同宗礼祠去一封信,扶你做正妻,而珊儿此后便是江家的嫡小姐。
话音刚落,江北便匆匆离开了房间,一时间屋内几人心思各异。萍红眼神坚定,走进屋里去为江秀儿收拾行囊。
柳箐箐被扶正,江薰此时低了江珊一头,自然没有脸面继续待在秋木院,她低着头匆匆离去。望也不敢望向江珊。
柳箐箐依旧很平静那微微上挑的眼睛里毫无波澜,明明今日被扶正她却不见喜色。二小姐,今日是我愧对你!
江珊此刻倒是平静的令人诧异,她的脸上没有得意之色,眉眼见尽是冷淡。如今她脸上再也不见当初那份爽朗和活泼。她往屏风后走去,她跪在床前抚摸着江秀儿白皙柔软的脸颊。
江秀儿望着她瘦削的脸上充满了欣慰,她一双眼睛眯成了月牙,笑的很开怀,面上是赤诚的祝福,珊珊,你如今是嫡女了。
二姐,江珊脸上那冷静成熟又消失了一干二净,她害羞的笑着,给床上的江秀儿一个深深的拥抱,许久江秀儿的胳膊上传来一阵温热,江珊的身子不停地颤抖着。
二姐,二姐,二姐你不要离开好不好,二姐,我,你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我去同父亲解释。你不要离开江家!江珊不敢抬头,扑在江秀儿怀中眼泪横流,她不敢看江秀儿的表情。只是任性的在江秀儿怀中撒娇。
像极了江小烟任性时的样子。
江秀儿靠在床边抚摸着她的脊背,眉眼温和,这是我选的,我并不后悔。今日落在这般地步与柳姨和三妹没有半点干系。今日是你们的好日子,别哭了。
杨梅被休弃,此时已经没有任何人来催促江秀儿离开。不过江家她仍一刻都不想呆。
十月初七
江秀儿有些失神,可是今日早已经初十了。
不知不觉间,三人已经走到了城外驿站。江秀儿有些惘然,没想到这阿木竟也要同她一起走,令她着实有些意外。
驿站尘土飞扬,除了疾驰的快马,只剩一脸破烂又荒凉的茶棚。江秀儿注视着这一切,美目中掩饰不住的失望。
也是。
今日已经初十了。
她又没应。
铺天盖地地无力感迎面而来,江秀儿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这么难受。一时去哪里都没了所谓,这世界仿佛也只是另一个江家。
他果然走了。
身后的阿木将一切尽收眼底,突然道:是啊,早走了,初七都过了三天了,哪有傻子在这一直等。
江秀儿闻言脑海宛若闪过一道灵光,连忙转过了头,美目里闪动着盈盈水光,又惊又喜。看到身后的阿木露出了释然的微笑。是啊,都初十了,留下来的只能是傻子。
十月初十,
她同他私奔了。
江秀儿知道,
那是只有他知晓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