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二爷去北地贩参,解子卫便粘上了沐婉悦。
沐婉避不怕当着她的面,嫌弃的翻白眼,解子卫就是不在乎。
不光不在乎,还振振有词:“二爷说过,他不在,要你照看照看我。”
解子卫粘着沐婉悦大部分时间为了拉她去瞧腊梅的孩子。
其实沐婉悦并不喜欢小孩子。
可是对于可怜的小孩子,难免有些同情心。
她对这个小侄女就是如此。
自从这个小侄女生下来,大爷就去衙门应卯,当天下午便着小厮送回信来,说要跟着尚书大人去郊外勘测地理,预备给圣上盖行宫,少说要十天半月才能回来。
老太太头一天去寺庙开素斋宴,第二天去走亲戚,第三天头疼不能下床,第四天外出求医……
家里人各有各的事,完全不记得尚有个刚去鬼门关兜了个圈的产妇和一个刚来到这世上的婴孩儿。
小侄女至今连个名字都不有。
虽然这个年代女孩子不值钱,可也不至于连个名字都没有,什么奴呀,丫呀的,也该随便取一个。
可这孩子竟连个肯给她取名的长辈都没有!
“大嫂,你瞧,丫头会对着我笑呢,你瞧,你快瞧。”解子卫着个绣墩坐在摇篮边,哄着孩子,兴高采烈的兴奋的脸,高声嚷道。
坐在床上绣花的腊梅抬眼瞧瞧,嘴角一抹凄凉的笑。
她没有再寻死,也许是听了沐婉悦的话,也许是自己想开了。
沐婉悦端着碗参汤走进来,递给腊梅。
腊梅不肯喝,推辞道:“不用,尽不用三奶奶再费心了,我已经恢复的好好的,不用再补了。”
“让你喝你就喝,跟她客气什么!”解子卫喝一声。
“尝尝,我自己煮的,哪有不足,帮我提提,免得下回再在老太太跟前丢人现眼。”沐婉悦笑道。
腊梅这才捧起碗,眼含热泪,将汤喝了。
沐婉悦本来是最讨厌见人哭的。
觉得没用的人才会哭。
现在她好像变了,不再觉着他们讨厌。
若不是实在走投无路,又没有用,怎么会哭?
哭已经是这样的人用来抗衡不公的唯一的武器了。
除了哭,他们还能做什么?
“三奶奶,咱们三个人,属你最有学问,你给丫头起个名字罢?总不能一直丫头丫头的呢,是个人就该有个名字。”
腊梅央求沐婉悦。
沐婉悦转眸思忖一会儿,信口拈来:“就叫齐夜来吧。”
解子卫噗嗤一笑,正要回话,却被沐婉悦堵回去:“就叫齐夜来!谁不服谁自己来改。”
解子卫是个聪明人,闻言,想说的话咽回肚子里,呵呵一笑:“就是,谁不服谁自己来改,我也觉着这名字实在是好,好极了,怎么能这么好呢。”
齐老太太闺名张来夜,也许腊梅不知道,沐婉悦和解子卫可都知道。
“夜来,夜来……”腊梅念叨几声,面上露出笑容来:“好名字,丫头是丑时生的,可不是夜里来的,好名字,果然是三奶奶有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