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了这样的心思,张小花便天天扒着日子。尤其过了中秋,一天要倚门望三回。魏晋元一旦中举,他老爹肯定会派人来报喜兼感谢师恩的。
王宁佑调侃她,古有望夫石,今有望徒石。“要是哪天我不见了,你能这么望我就好了。”
张小花没好气,呸他乌鸦嘴。“你要不见了,我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把你逮回来。我在这儿望什么望?我又不是傻!”
话虽糙,但听着悦耳。王宁佑的心蠢蠢欲动,正思量着要怎么委婉地提醒自家媳妇,咱们夫妻相称也有大半年了,什么时候能把这“娘子相公”的落到实处,真真正正地让他当一把“相公”?
可惜了,他还没来得及组织好措词,张小花忽地面上一喜,“嘘!别说话!我听见声音了!报喜的人来了!”
于是,目前来说对王宁佑最重要的事,再一次尚未出口便胎死腹中。他心下老大的没趣,便也学着张小花侧耳倾听,却是什么也没听见。
“你是不是听错了?”
张小花则是越发肯定,自信满满:“等着吧,人已经上山了,马上就能到了。走!我们回屋去!先生也要摆先生的架子,这趟我们真是要出大风头了。”
…
事实证明,张小花的耳朵确实灵,确实有一拨人上山报喜来了,却不是她以为的那拨人。
“王秀才!王秀才——王秀才在家么?”
还没进门,人就在小院门口嚷嚷起来。
王宁佑一听就笑了,朝着张小花:“你的愿望怕是要落空了。这帮人不是来报喜的,是来扬威出恶气的。”
张小花懂王宁佑的意思,因为她也听出来了,嚷嚷的那位是董老倌,董长恭的爹。
“谁呀谁呀?这大中午的,我们王先生好不容易睡个午觉,吵吵什么呀?”既然来者不善,那就没必要给好脸。
董老倌不在乎张小花给不给好脸,他本来就是显摆炫耀的,张小花、王宁佑脸色越难看,他心里才越舒坦。
“秀才娘子,是我啊,长恭他爹。我是来给你报喜的,我们家长恭啊,有出息!争气!考上举人啦!给我们董氏一族挣大脸啦!”
“哟!真的?”张小花开了门,做出满脸惊喜,“长恭兄弟还真考上了啦!哎呀,大喜事啊,恭喜恭喜!难为你老倌叔还这么老远的上山来知会我们。啧,全家人都出动了,实在是辛苦啦!”
她这一席话夹枪带棒,董老倌人逢喜事面不改色。
“哪里哪里,高兴嘛。咱全村人都面上有光,里长他老人家还准备摆流水席,好好地庆祝一下。这不,长恭他娘,还有我两个儿媳妇正在家里头忙活呢。我先带着长栓、长根两兄弟出来给大家伙送个信报个喜。算起来你们家王秀才当初待我们家长恭不错,把我们家长恭引到丁夫子门下,怎么着也是一份人情。回头你们俩夫妻一定要来吃酒席啊。”
老东西,够狡猾的,一口一个秀才、秀才娘子,怎么不叫“亲家大嫂、亲家大哥”了?早料到你会翻脸不认人了。张小花偏拣他疼处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