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喊什么?出了这等丑事,你还有脸喊?!这怎么好?这怎么好!!那个外室子!我早知他狼子野心,我就不该心软!我就不该让他进门!引狼入室,真真是引狼入室!!”
王柳氏睚眦欲裂,神经质地在房内转圈,时而捶胸顿足,时而阴鸷乖张。
王小妹被吓到了,忘了伤心,半晌才怯怯地道:“娘,你在讲什么?什么丑事?咱家哪时出了丑事?”
“你——还有脸问!”王柳氏像给戳到了死穴一样跳起来,悲愤莫名,一巴掌就要扇到王小妹脸上去。
王小妹惊恐之极,条件反射地捂住自己半边脸。
王柳氏蓦地停住,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家闺女面上仍是一派娇憨单纯。便如同垂死之人乍见一线生机,难不成是她疑心病过重了?
“玉芙!”王柳氏登时换了个表情,尽量平心静气地,“来,好闺女,你慢慢跟娘说。那个外室子,不,是你大哥。你大哥是怎么样跟你说,你是他最宝贝的?是不是,就像你之前闯到他屋里看到的那样,他是不是也像——像对那个山里婆娘一般对——对你的?”
王小妹完全听不懂:“娘,你在胡说些什么呀?大哥怎么可能像对那个山里婆娘那样对我?那个山里婆娘怎么能跟我比?”
她夹七缠八似是而非的,搞得王柳氏都快要抓狂了。
所幸,王小妹终是续道:“大哥跟我说这句话,是在爹去世那年。那年,爹突然没了,你伤心,阿姐伤心。你们两个伤心得都没人来问我伤不伤心。我那时候还小,不晓得该怎么办。
-那几天夜里,就是给爹守灵那几天。我天天做恶梦吓醒了,醒过来,你跟阿姐都不在我身边,你们都在灵堂哭。我不敢过去,只敢一个人偷偷地坐在回廊那里。回廊那里黑得很,我很害怕。可我又不敢回屋里去,那里更黑,更让我害怕。
-就在这个时候,幸亏大哥来了,他陪着我在回廊那里坐了一夜。他说,从前我是爹最宝贝的。以后,虽然爹不在了,但他会像爹一样,把我当成最宝贝的……”
这一个忧伤却又温暖的故事。王柳氏回想起了当年的忧伤,却无法对其中的温暖感同身受。她只是不敢掉以轻心,一再地追问、确认。
“在那之后,他还有没有没对你说过其他的?他有没有对你做过一些过于亲近的事?他有没有——抱过你还有……”
“娘,你在说什么呀?”王小妹立时打断她,满面娇羞,“大哥来家里的时候,我也快十岁了,他怎么可能会抱我?我早不是小娃儿了。”
幸好幸好,到底是虚惊一场。王柳氏才自松了口气,王小妹的一句自言自语立马将她又一次推入深渊。
王小妹自言自语,娇羞更甚:“唉,要是大哥真能抱抱我,就好了。要是他能像看那婆娘那样望着我,便是叫我立刻死了,我也甘愿。”
王柳氏如堕冰窟,手脚冰凉。跟着怒火中烧,手掌向着王小妹,终是举得高高,那一耳光却怎么也打不下来。
自家闺女一味沉浸在小女儿情怀里,春心萌动却依然无邪天真。王柳氏蓦地心如刀绞,一把将王小妹揽入怀中。
闺女还小,还不曾通晓人事,她还来得及拨乱反正。那个外室子绝不能留了!不管用什么办法,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她一定要尽快把那俩夫妻赶出门去,绝不容许他们再回来!!
只见傍晚半明半暗昏黄的光线里,王柳氏一向温良贤淑的面上满是义无反顾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