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说，那个小石头还是识货的，我们两个确实蛮厉害的。”

是夜，张小花躺在地铺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半天半天，冒出这一句。

床那边，王宁佑无声无息。

张小花一撇嘴：“死穷酸，你别装睡！我知道你醒着，听呼吸我就能听得出来。”

立时，王宁佑的叹息声在暗夜屋内幽幽地响起。

“我不是装睡，我就是不晓得该怎么回你。”

张小花静默了片刻，“死穷酸，你是不是不想让石头来我们家帮厨？”

王宁佑不答反问：“那你呢？你想么？”

张小花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再口开语气里些微矛盾。

“一半的一半。这个小娃儿身上有些东西是我很喜欢的，可有些东西又是我不喜欢的。所以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可你到底是应承他了。”

“我可没应承他。”张小花一激动，翻身坐起，“应承他的明明是你，你少来怪我。”

“我不是怪你，我就是这么一说。况且，我也没应承他。我只是跟他说，他要想来，自己去说服他爷奶爹娘。我可不准备被他爷奶爹娘借此诈一笔钱财。”

张小花笑王宁佑口是心非。“你这不就是等于答应他了？”

“是么？”王宁佑也坐了起来。虽然屋子里很暗，他还是很轻易就看到了张小花的眼睛。她的眼睛很亮，像暗夜的星子。“你就这么肯定石头能说服老赖子一家？他不过就是个七八岁的娃儿。”

“七八岁的娃，能做这一手好菜？照他的说法，他就是在醉香楼帮工，不是每个帮工都能学到本事。这小娃心思深呢。”

“是啊，这小娃心思深，我就怕将来会给我们惹出什么麻烦来。”

“麻烦？他一个娃儿，能惹出什么麻烦？”虽然嘴上这么说，张小花还是蓦地心一紧。

王宁佑就见不得她紧张，立马改口：“说得也是，那么小的个娃，就算是惹麻烦，也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

张小花却宽不了心：“要不然，我们还是不要留他？”

王宁佑沉默，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张小花知道这个死穷酸又一次把她看透了。既然都看透了，她索性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就是觉得这么灵巧一娃儿，要是不帮他一把，由着他被老赖子一家糟塌，实在太可惜了。”

王宁佑“嗯”了一声。“嗯，是啊，你也别想太多，左右帮厨也就是这一个多月。要是石头真有眼力劲，讨了魏晋元的欢喜。魏晋元要是肯提携他，那比我们两个顶用多了。石头人小鬼大的，搞不好他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他的话顿时让张小花安定下来。没错，左右不过一个多月，回头她再给魏晋元加加压，争取给石头谋个好出路。

“夜深了，睡吧。”王宁佑率先躺下。

张小花点点头，跟着睡了下去。她这人藏不住事，把事说了解决了，那就没事了。

可王宁佑跟她不一样，他藏得住事，但一旦心里头藏了事，要想过去便没有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