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魏晋元支吾，迟疑，他还真就没什么印象了。这姓王的小古板，真跟他说的是《大学》？不是《孟子》？

想不起来，魏晋元快把脑门都给挠秃了，记忆依旧模糊一片。最后实在没辙了，只能摇尾乞怜。

“要不，王先生，我就给你背一遍《孟子》怎么样？我保证，明天！明天我肯定把《大学》背得滚瓜烂熟的，今天你就放我一马，行不？”

“不行！”王宁佑再没像刚才那么好说话，一板一眼不容置喙地，“之前那诗那文章，我已经给你放水了，你不能连本书都背不出来。像你这种样子，怎么去考科举？我怎么对得起你爹对我的信任和嘱托？”

魏晋元委屈：“我能背啊，我能背《孟子》，要不我现在就背给你听？”

王宁佑却说他在耍心眼玩花样：“你少跟我来这套。一定是你从前背过《孟子》，想挑容易的糊弄我。你也太小看我了，你当我是丁夫子，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我没有，我真没有！”魏晋元急坏了，浑身长嘴也说不清的憋屈感，“王先生，我跟你发誓，我听的真的是《孟子》！我真以为你要我背的就是《孟子》！”

他这里兀自夹缠不清，王宁佑顿时来了火气：“什么孟子孔子的？说的就是《大学》，就是《大学》！你要么现在就给我把书背出来，否则你哪儿都别想去！”

他狠狠地把书一摔，撂下这句话，怫然而去。留下魏晋元在屋里，跟小媳妇似的，对着张小花就差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了。

“师娘，你信我，我没背过《孟子》。我今天背了好几个时辰，我一点也没偷懒！不光背书，我还又写诗又写文章的。我打从娘胎出来，我就没这么用功过！哪晓得，全都白瞎了，白瞎了！！”

张小花毫不怀疑，要再让魏晋元这么唠叨下去，只有两个结果。要么，他自己唠叨傻了，要么她被他给念叨傻了。

要傻，傻他一个。张小花不想耳朵起茧子，站起来拍拍魏晋元的肩膀：“小元子，师娘晓得，你没耍花招，你是真用功了。你先别急，我去跟你先生说说情。”

“真的？”魏晋元可怜巴巴大眼汪汪地，“师娘，你一定要帮你说情。你说，先生肯定会听的。我要下山，我要去青楼啊！师娘你要不提，我也没这么心痒痒的。可你这一提，我要去不成，我这五爪挠心的，难受死了。”

“知道了，知道了。”张小花忍着笑，出了东屋进了正屋。

王宁佑正跟桌子前头坐着，手上不知捧了本什么书看得极其专心。张小花搬了张椅子，坐到他对面，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王宁佑浑然未觉似的，一页看下来接着翻第二页。

张小花开口：“你是不是不愿意我带魏晋元逛窑子去？”

王宁佑翻页的手指停了停，却只一霎的工夫，一页书翻过去了。他继续专心致志地看，只是似乎不经意地挪了点方向，些微避开张小花的视线。

张小花续道：“你要不愿意，你跟我说嘛。你干嘛这么坑魏晋元？孩子怪可怜的，出了那么大的力气，背书写字的，临了临了煮熟的鸭子飞了，你让他怎么受得了？我刚才看他被你整的，就差去撞墙了。你说他，自打上了山，多不容易啊。过去，一本囫囵书都没读过，现在都能背好几本了。你就让他去一回青楼，怎么了？多大点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