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元实在是后知后觉。他跟张小花都走出去老远了，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张小花口里的收拾是给自己换了个男装。

“师娘，你这手脚够利索的。就这会功夫，装束都改了。”

“你以为是你，磨磨蹭蹭的，到县城天都黑了。”

反正张小花鄙视魏晋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魏晋元习惯成自然，压根不往心里去。依旧慢半拍，慢半拍地想起来奇怪。

“师娘，去县城抓个药而已，你要换男装干嘛？——噢，我懂了，你是为了避嫌。其实抓药这种粗活，你把方子给我，我去就行了。我爹给我留了马，就寄养在村里。我快去快回，保证耽搁不了。”

张小花存心试他，故意说道：“这么大的事，我可不敢交给你一个人。万一你顺路拐个赌坊窑子的，把你先生的病给耽搁了，还不要急死我。”

“这哪儿能呢？我就是再混蛋，也不敢在这件事上混蛋啊。师娘，你也太小瞧我了。”魏晋元脸涨得红通通的，像人格受到了侮辱一样。这败家子还真生上气了。

张小花大而化之搡了他一把：“行啦，师娘知道你这个人靠谱。就是知道你靠谱，对先生和我都有孝心，我才不忍心看你被你先生坑。”

“被先生坑？”魏晋元傻了傻，这回居然没有傻到底，忽地醒悟，“我就说我听得真真的，明明就是《孟子》，怎么可能是《大学》？原来是坑我的！哼，没想到那个姓王的小古板还有这一手，亏我还以为他是个老实人。”

他这里正抱怨着真心错付，冷不防脑袋又让张小花狠戳了一指头。

“说什么呢？骂谁小古板？我相公坑你怎么了？先生坑学生，天经地义的。再说了，我不是帮你坑回来了？我这不是要带你去青楼了吗？”

魏晋元揉着脑袋瓜，刚想说张小花和王宁佑一丘之貉，夫妻俩合起伙来欺负他。忽然地后半句入耳，猛地一愣，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师娘！你说什么？你要带我去哪里？！咱们不是去县城抓药啊？”

张小花悻悻地：“你先生又没病，抓药干嘛？”

“没病，那他怎么晕了？”

张小花不太乐意提这茬，舌头打个滚，嘴里咕哝着是让我给迷晕的。”

“迷晕？怎么迷晕？”魏晋元忒不识相，还在那里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你烦死了！”张小花不耐烦，“还能怎么迷晕？用蒙汉药呗。”

哪晓得魏晋元居然没完没了了，“蒙汉药？师娘，你还有蒙汉药这东西啊，你从前是干什么营生的？”

“我——”张小花语塞，心里格登一下子，随即满不在乎地，“你没听人说啊，我猎户出身啊，蒙汉药就是拿来药野猪的。”

“噢，原来是药野猪的药。”魏晋元不疑有他，偷笑，“那王先生不就成了野猪了？”

他这嘴还没咧开，前额已经毫无意外地遭受到来自张小花的一顿猛敲。

“死小子！敢骂你先生？你先生是我相公，他是野猪，我是什么？”

魏晋元自知失言，连忙补救：“师娘你是女中豪杰啊！我先生能娶到你，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哼！”张小花面上不屑，私下里很得意。不想这得意被魏晋元瞧出来，故意大步走在前头。魏晋元谄媚兮兮地跟在后面。

“师娘，你预备带我上哪家青楼？要不然，咱们去满春院，平县这地界，就属满春院的小娘子最标志了。那身子骨，又软又香，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