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先之说，他刚刚发现一种女子，比什么温婉、精灵那些都还要新鲜有趣。周员外自然好奇，连忙追问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路数。

“这种路数，跟寻常女子完全不一样，没有脂粉气，不会扭捏作态。眉宇间有男子的英气，但扮起男子来却比男子来得俊俏。有野性有杀气——”

这几句话周老头听得云里雾里的，好不容易来个可以听懂的词，连着忙地搭话：“原来老弟喜欢小野猫啊，那好办。我晓得春水班有个性子野的，包管老弟喜欢。”

许先之很鄙视：“我说了，我不喜欢野猫，野猫哪来的杀气？我喜欢的，起码得是只豹子，会咬人的，咬了就得见血，敢跟你玩命的那一种。”

“杀气？见血？还要玩命？！”

周老头瞠目结舌，完全无法理解许先之的口味。都说这个许老爷性情乖张，看来传言委实不虚。要不是有求于他，周老头才不想跟这种人打交道，简直不知所谓莫名其妙。

不过乖张也有乖张的好处。起码今晚不会有人跟他争了。这个云儿他可是花了大价钱捧了整整一年，那么鲜嫩嫩的一朵娇花今天晚上他采定了！

其他桌还有未死心的，五两、十两地往上加。周老头再一次大手笔，两个指头伸出来：“二百两！”

这下子喊价的龟公、旁观的老鸨全都动容了。这个价，别说是在太古县，就是放到府城京城，那也是只有出了挑、有大名气的清倌人才能喊得到的高价。

赚了大钱的老鸨子，登时笑得合不拢嘴。只可怜了花台上的那个小清倌，花容一片惨淡。也是，豆蔻年华，就算认了命服了软，头一个碰上的竟是周老头这种糟心的货色，确实太惨了。

张小花有点看不过去，希望有人能站起来叫过二百两。但是周遭鸦雀无声的。

二百两已经顶了天，再往上加，便是出得起，都会犹豫。不过就是个清倌而已，吃不了头茬，吃个二茬三茬也没什么。五两、十两就能办到的事，何苦非要在这里充这个冤大头？

似乎，今天晚上，冤大头就只周老头子一个了。那边厢，龟公已经准备宣布清倌人云儿花落周老头。

便在此刻，冤大头二号出现！

“三两百！”

一个慷慨激昂的声音横空出世，惊掉了一众人的下巴。

最惊的是张小花，因为慷慨激昂的人就坐在她旁边。魏晋元整个一鬼上身的亢奋，好像觉得不过瘾，还又重复了一遍。

“三百两，我出三百两！”

疯了，这败家子疯了！是谁说钱带得不多？是谁叮嘱她别胡乱出价？现在是怎么个意思？不过了？准备卖身给这家妓馆了？

张小花知道魏晋元兜里有几个钱，但是周老头不知道啊。本来稳操胜券的，冷不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还是才跟他起过冲突的那个毛头小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三百五十两！”周老头子一挫后槽牙，忍着肉疼，一个巴掌伸向前。

魏晋元连眼都没眨一下，牙齿舌头这么轻轻一磕，轻描淡写地：“四百两。”

张小花只觉眼前都黑了，霎时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的，下死手狠掐魏晋元的胳膊。魏晋元没提防，“啊”地一下叫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