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女的亲事终于尘埃落地,未来女婿前途似锦。自打老爷去世之后,王家总算要时来运转,她临老也有依靠了。
“嗨,玉柳他娘,今儿大喜的日子,别提那伤心的。你呀,好日子在后头呢。”七婶心直口快地打趣道。
“是啊是啊,今儿是个好日子。看我这没轻没重的。”
王柳氏赶紧掏出帕子揩了揩眼角。
同桌的董长恭他娘董金氏见了,不由鄙夷地撇了撇嘴。
都一把年纪了,还用什么帕子?袖子擦擦不就得了!这婆娘还当是从前在县城做员外夫人?
董金氏越想越气不顺。今天对于王柳氏是好日子,但对于她来说却是顶顶坏透的坏日子。
从古到今哪有这种事?男婚女嫁,到时候找个媒婆上门提亲便是。哪有硬逼着男家提前摆几桌昭告天下的道理?
偏偏当家的就服了软,害得她纵有天大的火气也只能按捺着,与那矫情婆娘同坐一张桌子,一起招呼宾客。
不错,今天便是之前王宁佑提下的、宴请族中长辈为王柳两家亲事做见证的日子。
董老倌打落牙齿和血吞,硬着头皮在家摆了两桌。男人一桌在前屋,女人一桌在后院。
董长恭仍在县城,董家人怕他分心,没准他回来。而王大妹碍于未出阁的身份,不好出席。
男女主角都不在,王宁佑和张小花这对新婚夫妻便成了大伙闹酒取笑的对象。
至于王宁佑在前屋到底被灌了多少酒暂且不提,只说这后院。
“来!宁佑媳妇,跟七婶走一个。”
这个七婶便是在河边替王大妹出头的那个七婶。张小花也是今天才知道,她男人就是王宁佑表婶来闹事那天把那胖婆娘背回家去的七叔。
这对夫妇都是直肠子的好人,张小花顿时倍感亲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其实哪怕敬酒的不是七婶,哪怕是董金氏那个讨人嫌的,张小花也不嫌弃。
好不容易逮着一顿酒,她还不往痛快里喝?尽管董家没舍得把那几十年的陈酿拿出来宴客,不过这酒也还算凑合。
恨就恨酒杯太小,王宁佑临行前又交代她注意自己刚进村新媳妇的身份,张小花这才打消了拿碗干的念头。
“亲家母,今天大妹不在,我代她敬您一杯。以后我们大妹嫁过去,还要请婶子多多爱护,当自家闺女一样疼惜。”
这不?为了多喝一杯,张小花也算是绞尽脑汁了,连董金氏都敬上了。
但架不住她话说得漂亮,搞得王柳氏脸上都有光,连带着不由高看了张小花一眼。
这一边,董金氏心不甘情不愿地喝了酒,屁股还没在凳子坐稳呢,一向爱好主持正义的七婶便出来说公道话了。
“长恭他娘,这杯酒可不是随便喝的。这宁佑媳妇可是代大妹来敬你的酒。今天这么个日子,你就一点表示也没有?”
董金氏当下恨七婶恨得牙痒痒的,但又不能当场发作,只得扭曲着五官装笑脸。
“七婶咋这急的?这新媳妇不是还没进门呢?你放心,等到真正的好日子,我亏待不了儿媳妇。人家大妹她娘都没说什么,你多什么嘴呀。”
终是心中不快,董金氏临了刺了七婶一句。
七婶哪能由着她刺,欲回嘴。王柳氏生怕得罪了未来亲家,忙不及地出来和稀泥。
“是啊是啊,长恭他娘说得有理,我相信她亏待不了我们大妹的。”
只可惜董金氏非但不领情,反而倒打一耙。
“宁佑他娘,说起来,你们家也是新娶的儿媳妇。——他宁佑媳妇,你婆婆给了你什么好东西?说出来给咱们听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