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罪民胆子小，也是心软，看不得对自己好的人白白受了冤枉。”苏白月、水凝，不论哪一个她都不忍心，既然要死，那不如多让一个人活下来，值得。

西陵帝似乎来了兴趣，“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要下毒？”

“只因罪民和皇宫里的娘娘相处不当，纯属报复个人恩怨。”洛无双冷静的交代，“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去雨霁轩搜查，罪民那边的姜茶并未送完的，皇上可以让御医看看毒是否一致。”

西陵帝果然便让人依照洛无双所言去做了，回来复命的人确实带回了几盒姜茶，说御医看过，确实和岑妃所中的毒一样。

洛无双看也没有看姜茶一眼，只是在心里轻声谢了青颜，若没有青颜出去布置准备，这场戏她一个人还真演不下去。

对于洛无双这一番举动，显然是早已准备好的，西陵帝看着那姜茶，语调意味深长：“看来你是一心求死。”

“皇上错了，人活着才有希望，才是好的，人人都希望长生，有谁愿早亡，若真的不是被逼到了绝境，谁会选择去死，罪民也是个胆子小的人，也怕死的。”说道底，也不过是被逼无奈，一条命换回两个人，她愿意。

对于洛无双话外之音西陵帝自然轻易听出，但是他没打算说破，两人心照不宣，气氛有些古怪。

西陵帝在沉吟，良久才答：“既然如此，那这两宗罪，你便一人领了吧。”

从前他是千方百计要她死，后来因为苏槿言的原因而让她留在皇宫做妃子，如今是她自己来走这地狱门，他自然答应。

“罪民领罪。”最后一稽首，她语调里甚至有一丝如释重负之感。

“既然你领罪了，那么凝妃和九皇子的罪便免了。”他给她一个她想要的结果。

洛无双重新回到了大牢，只觉得连日压抑的心此刻竟然格外畅然轻松，原来这样做竟有如此解脱之感，看来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洛无双回到大牢之后一语不发就躺下，苏白月觉得有些古怪，许久之后欲要开口说话，洛无双却忽然坐起，直直看着他问：“殿下，你是不是相信我的？”

苏白月蹙眉，洛无双轻松一笑：“殿下知道香雕不是我偷的吧？”

“这件事是有人故意谋划陷害。”苏白月也看着洛无双，似乎试图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

还好，还有他信她，至少以后别人谈起她盗香雕时，还有他知道她是冤枉的，别人怎么看她，怎么谈论她，她不在乎，只要还有他信她，就好。

不容两人继续说话，外面便有穿着深靛色官服的人进来，直接过去打开了苏白月的门，道：“九殿下，盗香雕的贼人已经抓到，殿下是冤枉的，皇上特意让下官过来将殿下释放，近日得罪殿下了。”

苏白月并没有里面离开，也没有露出高兴的神色，只问：“何人？”

官员没有直说，而是将视线瞥到洛无双那边，道：“殿下出去自然便知晓了。”

话才说完，苏白月已经几步走到了洛无双那边，看着牢内的洛无双，目光灼灼：“你跟父皇说了什么？”

“没什么。”洛无双摊手，“只说了实情而已，殿下不是也说了，活着才能犯案，才能洗清冤屈，那么殿下就早些找到证据来救我吧，我可是把命都交给殿下您了。”

苏白月没有再说话，只是眸色深沉的看着洛无双，洛无双微笑回视那双眼，毫不退缩，就好像落入深水古井，她看不透他眼底的情绪，只是觉得此刻他的眼里有隐隐星火闪动。

两人对视良久，他终究离开。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慢慢被尽头那一盏冰冷飘摇的幽微灯火隐下，她缓缓靠住墙，久久不曾收回视线，眼看那油灯飘摇欲灭。

水凝因岑妃中毒之事而被禁足惊鸿阁，得知洛无双已经提她领罪的时候几乎将手中茶杯摔落，看着茶案上那杯背打倒的茶，茶水泗溢一滴滴落下，打湿了裙摆，她久久出神。

“潇湘……”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是她人故意预谋，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为了自己才出来顶罪，只是她何德何能，能让她做到这般。

她甚至觉得自己没脸去见她。

苏白月也是出来之后才知道洛无双不仅一个人扛了盗香雕的罪，连岑妃中毒的罪也扛下了。他忽然想到了她在狱中见的青颜，他似乎明白了她为何见她。

如今她这哪里是为了权宜，分明是一心求死，分明是早已做好了赴断头台的准备，这般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