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侍候在旁的周公公年纪稍大,是宫里老人,自苏槿言小时候便一直跟着他了,是皇上钦点的人,在这东宫,他的分位算是最高的,人人都要敬重几分,苏槿言亦然。
这个时候自然无人敢来侍奉,也只有他在这里,虽然不知道殿下刚才去了哪里,但是听其言语他也大抵猜到了,
但尽管如此,周公公脸上神色未有一份变化,好像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只是给苏槿言倒了一杯茶递过去,顺带说一句“殿下稍安勿躁”。
苏槿言此刻什么话也听不进去,随手接过茶盏,然而还没喝一口便掷了出去,怒喊一声:“什么东西!”
周公公自然知道这句话不是说的自己,也不再递茶了,这个时候,任何动作任何言语在苏槿言眼里都是带刺的,都会惹他不快,所以现在最明智的举动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果然,发泄过后的苏槿言没有了动作,只坐着生闷气,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苏槿言脸色已经有了缓和之色。
周公公善察言观色,这才朝殿外唤道:“茶凉了,给殿下换茶来。”
苏槿言听着也没有阻止,只闷头烦恼。
殿外一直有人侍候着,战战兢兢的,等催命符一般都等着一声令下进去奉茶,毕竟刚才里面的动静都听到了,这次殿下是真的生气了。
殿外的人动作极快的进去换了茶水,每一个动作每一步都好像在走钢丝似的悬着命,稍微一个差错,都可能丧命,当他们再退出来的时候,纷纷都长吁一口气:还好还好,小命还在。
再次倒好一杯茶递给苏槿言,这次苏槿言没有再摔,而是喝下了。
周公公瞅准时机,才问:“殿下何故动如此大的肝火?”
他自然知道苏槿言一早便去了凉雪殿,只是不知道其中原因。
苏槿言听着这么一句话,怒火又蹭蹭的烧了起来,愤愤说道:“苏白月那个小人,成天一副堂堂正正的模样,就是一个伪君子,只会暗地里捅人刀子!”
周公公有些费解,苏白月的为人他也是清楚的,无可指摘,确实算得上诸皇子中最透彻正直的,那有为何会惹太子不快?
苏槿言已经开始兀自解释了,语气多有不悦:“之前在宫外的时候,大婚前一天仙子失踪,竟然是他在搞鬼,害我差点误会仙子。”
之前苏槿言在宫外的事情他知道,说实话,他也深知若是苏槿言娶了洛无双之后的利害。
现在听苏槿言这么一说,周公公也大抵想明白了其中原由,但是他却不说破——有些事,还不到时候,他也没权利来说。
“殿下怎如此肯定便是九殿下,万一是他人信口胡言,岂不是造成了误会。”
“我怎会误会他,是别苑里有人看到他把人给带走的,再说那天别苑里除了他就没其他人来过,现在想来当初真是引狼入室!”苏槿言又说,“再说了,我刚才已经去找他对质,他承认了,而且居然还想骗我!”
想到刚才苏白月说洛无双已经死了,苏槿言就恨不得刚才没撒手,直接掐下去算了。
“九殿下素来做事从不偏倚,也从未针对任何人,他的为人朝中大臣都知晓,还望殿下三思再虑。”苏白月很得皇上看中,周公公对他也很是认可。
苏槿言有些烦躁的皱皱眉,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便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此刻他心情依旧不郁,便道:“本宫的画呢?”
周公公也深知多说无益,便想着以后太子自会看透的,然后就取来了精致黑色的檀木盒子递上。
苏槿言接过之,拿在手里,眼神从愤然不耐转为柔和。
他看着手中的木盒,犹如托着稀世珍宝一般,以手轻轻抚过盒子,动作那么小心翼翼。
与之前截然相反,他眸子柔软如水,竟然微微勾起了唇,与生俱来的皇家贵气糅合着多情的缱绻,翩然风流韵。
然而那笑如春花,还来不及绽放,就堪堪僵在唇边,他眼里的柔和,亦有冻结之色,冷得有些彻骨了。
他轻抚木盒的手就这样顿住,好像手里的东西引起了他的奴意,然而又好像不是。
周公公眼尖,轻易捕捉苏槿言神色的变化,然而还来不及开口说句话,苏槿言蕴怒的声音响在耳侧:“谁动了本宫的东西?”
“这……”周公公微一犹疑,说道,“殿下离开之后,奴才唤人来收拾了寝殿。”
说话间,苏槿言已经打开了木盒,自其间小心的取出了画卷,所幸并未有任何损坏。
苏槿言脸色稍稍缓和了些,但还是好像凝了一层薄薄的冰霜一样,他一面展开画卷,一面说:“拉出去,砍了。”
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