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性子随娘娘,娘娘从前也是个冷淡性子,但到底都是玲珑心,都心系皇上的。”陆公公也不由得想起从前那位泠妃娘娘,九皇子现在和从前的泠妃简直如出一辙。
听到陆公公说的这些,西陵帝眼神微微怅惘,好像有无限的遗憾留在其中,甚至还有那么些许,愧疚。
“泠潇宫派人去好好打扫,那里的兰芷近日开得好,让人好生打理。”西陵帝吩咐着,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一张清丽泠然的脸来,“还有,殿里多放些芷荀熏香,她最喜欢的那种……”
他没有再说下去,就这样停驻,视线被殿外的兰芷花吸引了般,凝神间好像看到从前,陆公公心思剔透,识趣的退了出去。
兰花轻摇,好像女子翩跹的舞姿,他想起从前那个心性冷淡如凉雪的女子,她在人前很少笑,却也会在自己面前娇羞无限,颊上的那点梨涡,纯真动人。
她也会如所有少女般天真,也会在春天摘了苓萝做蔻丹,却也将雪白的指尖染得绯红。
他始终记得,她舞跳得很好,记忆里这么多年还没有人能胜过她。
她尤擅落霞舞,水袖翻飞间她身姿轻若掌中燕,当时皇城传她一舞可倾城,他觉不假,只是后来……
西陵帝闭上眼,良久他睁开眼消散了些许情绪,然后迈着有些沉重的步子去了园内。
置身一片苓萝霞红和兰芷幽香里,他脑海里满是那女子的音容笑貌和绝妙舞姿,梨涡笑靥一点,好像要让人陷入。
天色阴沉沉,有些压抑人心,太和殿的霞红在泠潇宫却是看不到的,显得更加清冷。
泠潇宫虽然没有人住,但是却一直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没有人敢怠慢质疑皇上的命令。
兰花开得很好,苏白月只看了一眼便转身入了殿内。
殿内沉沉的,很像今天的天气,许久没有人住有些寂寥,兽炉里袅袅飘散出熏香的味道,他拂帘入内。
内室光线更暗,他走到窗边把轩窗支起,然后回身自桌案上取出三炷香点燃,对着高桌上的牌位鞠了三躬,将香插入香炉。
这一切他都静静的做着,直到最后,他站在牌位下,看着那上面的“萧泠”二字,低低唤出一声:“母妃。”
母妃,这两个字他唤得有些陌生,自小以来,他一年只唤一次,便是在四月初四这一天上香时。
他的母妃——泠妃,是萧家嫡女,从前萧家也是钟鸣鼎食的百年世家,是皇城内数一数二的世族。
当年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可他也有听说,萧泠是从前皇城第一美人,素来这样的佳人只有入宫这一条路,她也自然。
入宫后,或许是因为家族的原因,她也算得宠,与皇上相敬如宾,这样平淡的日子没有多久,她怀孕了,在生下他后不久就离世了,离世不久,萧家就被查出营私结党贪污卖权,继而抄家。
所以,他从小就没有母亲,那个时候德真皇后已经去世,他和太子都是皇上亲自带在身边养大的。
那个时候的太子是众星捧月的对象,而他却是他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人罪人之后,纵然有父皇庇佑,皇宫之地有些事情总是难免的,所以那个时候的他,开始变得漠然。
周围人予他漠然,他还之漠然。
又或者,那些冷漠,是骨子里带出来的东西,就好像他母妃一样。
他自小一个人,从来不与他人多做交流,即便是后来萧家沉冤得雪,而他终于摆脱“罪人”这个包袱的时候,他也仍旧封闭着心,不许任何人靠近,不给任何人温暖的机会。
他的母妃,他没有见过,自小他只知道这泠潇宫的兰芷花便是母妃的痕迹,在这里,他尚能感受到一点遗留是感情。
殿内寂寂,他对着牌位站着,身形萧索,好像夏日里最后一支清水芙蓉。
锦越山是西陵有名是风景胜地,秀丽葱茏,不算太高,山势和缓,尤其山上更是独有满山的九华烟锦,是许多文人墨客趋之若鹜要寻的诗意之地。
初雪扶着顾倾城上了山,果然便见到满山开遍的殷红的花朵,一树一树,灿灿耀眼,灼灼风华。
顾倾城看着这满目美景,眉梢不由得染上笑意,随后带着初雪往一处较高的山坡上去。
西陵的诗人或者世家公子喜欢结伴出行,尤其在春日踏青尤盛行,他们会在喜欢的花枝上挂上写了祝福的花签,祈求一年里花开得灿烂,或者写下自己愿望,希望能实现。
这是西陵的传统,顾倾城是爱花风雅之人,自然也是十分喜欢这个传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