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026(1 / 2)

孟灵发烧了,这一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严重一些。

她的眼睛烧的通红,迟钝的半合着目。

迷迷糊糊中头上覆盖上一条恒温冰袋。

孟灵警惕的睁开眼,看清谢诺丞熟悉沉郁的眼睛时,条件反射的对他笑了笑。

鼻梁上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拿开,特效化妆粉修饰过的五官没有任何掩盖的暴露在空气中。

谢诺丞不由缩了缩瞳孔,低头看了眼脚边的温水盆,不着痕迹的往床边踢了踢。

他侧了个身挡住了孟灵投射过来的视线。

女alha的五官并不丑,被黑褐色的化妆粉遮掩去了一半的光彩,看上去却也没有了往日普通中庸。

她两颊盛着病态的红晕,黑白分明的眼珠笼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谢诺丞抿唇,心中有点不太舒服。

说不清是因为看见她这幅脆弱的毫无生气的模样不舒服,还是因为没有抓住最好的时机探查她的秘密而生气。

理智上来说,他应该在一个小时前送她回家的那一刻,立刻动手。

那个时候孟灵正烧的神志不清,昏睡了过去。

谢少将的人生词典里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敌人虚弱的机会。

趁她病,要她命。调查出她所有秘密,。

但是真正上手的时候,他难得犹豫。

脚边热水凉成了冰水。

他却犹豫不决、一动不动,似乎迈出这一步,很多东西就不能再回头。

至于为什么回头,鬼知道?

以至于直到孟灵清醒过来,他也没能得手。

见她撑着胳膊坐起身,谢诺丞的脸色又黑了些。

他随手扯了条毛毯过来,俯身为她披上。

“谢诺丞?”孟灵睁着双漆黑的眸子问他,眼神似乎还未完全清明。

“嗯。”他低声道。

弓腰拿开她头上的冰袋,探了探温度,手心传来的温度滚烫,物理降温显然没有多大用处。

他拧眉,盯着她被汗打湿的额发,低声道:“发热褪不下去,我送你去医院。”

“不行!”孟灵条件反射的拒绝。

她现在头脑不太灵光,可是听见“医院”二字,本能从床上弹了起来。

身上的毛毯随着她动作滑落。

她身上换了一身睡衣,为她换衣服的人可能过于紧张,衣扣歪七扭八,并且只粗心系了三颗。

随着她站起身幅度过大,崩掉一颗。

衣领顺着肩头往下滑,黑色内衣带将肩头压出一道深深的印痕。

谢诺丞仿佛触电一般,偏头躲开视线。

他的耳根罕见的红了大半,磨了磨牙齿。

声音低沉:“你穿好衣服。”

“不去医院!”孟灵站在床上,用脚指头轻轻踹了踹他腰。

“不去好不好?”

腰上传来滚烫的热度,谢诺丞艰涩闭着眼睛,他烦躁耸拉下眼皮,不去看她。

抖着唇,只能哑声应她:“好。”

孟灵这才罢休,她发烧了。

烧的很重,躺回大床上的时候,把自己塞在纯白色的软被里头,露出一张更为绯红的脸蛋。

汗水打湿她鸦羽色睫毛,颤颤巍巍的落下来,脸上的化妆粉几乎快糊了。

好在谢诺丞此时正燥热不行,垂着头没能发现异样。

孟灵不喜欢医院,是胎带的毛病。

她出生那天,亲妈大出血死在手术台上。

继父喝醉酒抽她的时候,会目眦欲裂的说:“是你这个孽种害死了阿兰,为什么那个c生的孽种活着,换走了我阿兰的命。”,

孟灵那个时候才五岁,她会睁着一双黑梭梭的眸子拖着一条被打断的腿,站在医院外头。

有一天有一位穿白大褂的医生给了她一块面包。

她问他:“叔叔,能不能将我和妈妈的命换回来。”

医生叔叔摸摸她的头,提着药箱给她治疗伤口。

后来每一次她在医院总能遇见叔叔。

他会温柔为她包扎伤口,绷带白净、整洁,沾染上那位医生叔叔浅淡的消毒水味儿,很温暖。。

这件事在一个月后被继父发现了,他撕开她的绷带,将小孟灵的皮肤重新抽打的面目全非。

被包扎的小腿再一次皮开肉绽,而原本干净整洁的绷带变成了灰色。

小孟灵从未体会过这个世界的善意,但是那位医生叔叔愿意赠给她一缕阳光。

不希望叔叔皱眉,她撑着继父不在家,一点点费力的将脏掉的绷带重新裹在腿上,伤口没有使用消毒药水,很快在脏掉的绷带里头溃烂发脓。

小孟灵觉得不太痛,只要医生叔叔看不见伤口就不会担忧。

他会像个爸爸一样,,摸摸她的头。

于是那天晚上,她一瘸一拐去医院,在小公园,找到了医生叔叔,他被继父摁在树上,一拳一拳打。

“心疼那个孽种?”

“想不想认回去?毕竟是你亲生女儿。”

孟灵借着月色看见了医生叔叔如沐春风的眸子中,布满了寒冰。

他擦掉唇边的血液,从兜内掏出一张支票,甩在继父胸前。

“你带她走!从此往后消失在我眼前,不要再来打扰我的家庭。”

小孟灵睁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她听见继父歇斯底里的反问。

“我就算打死她,你也不会管?”

“不过是个意外得来的野种,带着她滚!”

哦,原来如此。

她捡起手边的枯枝,将绷带一点一点挑开,里头溃烂的皮肤黏在绷带上,她面不改色的将它撕下来。

撕掉了一大块皮,一瘸一拐的离开,当一个真正的野种。

直到遇见陈一舟。

后来很多年,孟灵再没有去过医院,唯二的两次。

陈一舟死的那天,以及她自己去世的那天。

孟灵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那会令她想起冷漠到坏掉的人。

更厌恶医院,急诊室一闪一闪的红光,象征着死亡、毁灭。

谢诺丞垂着头沉默了足有一分钟,眼前反复出现刚才看见的那条细细窄窄的内衣带,它看起来很脆弱,承受了巨大的压力,绷的紧紧的,在她肩头压出巨大的痕迹。

谢诺丞鬼使神差的掂量了下自己的拳头,大约有这么重,或者更重。

他眼神飘忽,小声问:“你家有没有退烧药?”

孟灵摇头:“没有,不吃。”

谢诺丞垂着头,气笑了:“不吃药,不看病,你得成仙?”

孟灵烧糊涂了,脑子不太灵光。

她盯着谢诺丞光滑的脖颈,男人的皮肤是那种过分病态的白皙,白炽灯下透着冷光。

孟灵忽然想噌上去,她颤动了下睫毛,冲着他露出个模模糊糊的笑:“你陪我睡一觉就能好。”

“睡?睡!”谢诺眼神一窒,盯着地面没有动。

他的声音又低又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嗯。”

孟灵眯着眼,她有点儿热,温度下不去,就想找个冰箱。

见他不动,她甚至体贴伸出一根手指,朝着床头柜指了指。

“那里有抑制香,咱们都喷一遍。”

见他不动,ls不紧不慢的爬上他的手指。

她勾了勾他的小拇指:“好不好?你都说了要交ao朋友……我以前每一任男朋友欢欣鼓舞……而你床都不给上,怎么和你谈?”

ls发烧的时候喜欢胡言乱语,她一本正经的笑着,其实眼中已经布满了不太清明的倦意。

凉风灌入被窝,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谢诺丞总算抬起头,他咬了咬牙齿,盯着白色床单,脸色阴沉:“你还有前任……”

“对哇!”女alha软软的笑着,杏眸亮晶晶:“不是一个,我数数。1、2、……一百多个。”

孟灵支棱着下颌认真的数起来,没能看见谢诺丞气势汹汹的俯身,冷着脸,恨声道:“闭嘴!”

“天上的星星怎么这么多,晃的我头晕……”

孟灵睁着双迷离的双眼,拉下尽在眼前的星星,将他兜头朝被窝里塞。

星星的身体有点僵硬,可是身体很冰凉。

孟灵钻入他的怀中,戳了戳他的腹肌,舒服的感叹了口气:“是冰的。”

“松开……”谢诺丞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半天才从喉腔颤颤巍巍溢出拒绝的话。

却不料女人闭着眼,躺在他颈窝,皱眉道:“别吵,橙橙,今晚是冰淇淋味儿的橙橙。”

谢诺丞:……

他夹紧双腿,像只死鱼一样,硬挺挺躺在软床上,身边的女人早已呼吸匀称,睡死了过去。

呼吸落在他腺体处,谢诺丞忍住身体战栗缓缓的闭上眼。

好热……

孟灵一觉醒来,发热褪去。

她大约记起来自己之前抱着谢诺丞滚了床单(单纯意义上的睡觉),不过这会儿三米宽的定制软床上并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