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觉得,他很孤独。”
在场的三个人都一下子沉默下来。
“但你知道,无论他走向哪一个结果,他都必然要面对这种孤独。”罗塞尔说完,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有时候我真的很讨厌我这种高高在上仿佛知道一切的语气,这会让我想起当年和查拉图那个占卜家对话的糟糕经历,甚至会更像蒸汽那个没脑子的,和永恒烈阳那个脑子里只有祂自己的……啧。”
门先生似乎也想说什么,但他只是跟着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罗塞尔试图转移一下话题:“我记得当时‘血皇帝’图铎和祂家的三个公爵,好像就是在贝克兰德,在特伦索斯特眼皮子底下,把索伦、艾因霍恩连同梅迪奇一起给炖了?”
“没错,”伯特利面无表情:“还是我告诉你的,目前那个遗迹应该还在贝克兰德的地底。”
“如果你说的‘梅迪奇’和我知道的是同一个的话,”科博特插了一句嘴:“‘黑夜’刚刚告诉我,入侵克莱恩梦境的好像就是他,不过他好像已经是恶灵了。”
“两千多年了,留下的也就只有恶灵了吧。”罗塞尔有些唏嘘。
“……能够入侵梦境,说明克莱恩进入了那个遗迹,”伯特利语调平和,慢慢道:“我想,梅迪奇距离脱离那个封印,应该也不远了。”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意外。”罗塞尔挑了挑眉。
“高序列非凡者的精神强度是非常不可思议的,其实当年的每一个人,都已经预料到了这种结果。”
“怎么,又是故意放任?”罗塞尔开始感到牙疼。
伯特利笑了笑,没说话。
又是一周的塔罗会。
克莱恩提前进入了灰雾之上的神秘空间,使用从罗萨戈身上得到的“全黑之眼”,在青铜长桌的对面具现出假人“世界”,并熟悉起操作感。
在此期间,“高塔”先生科博特的身影也出现在了祂的座位上。祂就在长桌的一侧最末的位置,一抬眼就能看到披着深黑斗篷的假人“世界”。祂看着“世界”,没有动,却也没有移开视线。
克莱恩根本没想过能够瞒过序列高得可怕的老乡,但他也没有直说,而是卖了个关子,他的想法顺着蔓延的灵体之线传达到“世界”的躯体上,“世界”微微侧头,用嘶哑的声线道:“‘高塔’先生。”
科博特并没有回应,祂凝视着世界,仿佛并不是注视着“世界”本身,而是在窥破某种隐藏在“世界”这副虚假躯体之中的真实。这并没有花费祂太多时间,几个呼吸之间,祂就笃定了什么一般伸出手,停留于虚空中的某一点——一根灵体之线,一段连接假人“世界”的腰部,一根连接了克莱恩蔓延出的灵性。
祂轻轻触动了灵体之线,假人“世界”就失去了腰背力量的支撑,整个人趴在了青铜长桌上。
克莱恩早就知道自己瞒不过科博特,现在也没有什么被看穿的尴尬,反而非常坦然地笑了笑。
“这是‘世界’,以后某些我不方便发言的场面,就由他来替我应对。”
克莱恩操纵着全黑之眼,让“世界”离开座位,朝科博特行了个俏皮的礼节。
科博特表示理解,然后对“世界”微微颔首:“你好,‘世界’先生。”
虽然是塔罗会的一员,但科博特除了定时参加每周一的会议,其实并不像别的塔罗会成员一样热衷于此,祂没有需要完成的事情,或者说,祂想要完成的事情对于现在的塔罗会成员而言还太过遥远,所以比起发言,祂更多的时候只是做一个沉默的旁观者。
不过这次的塔罗会有些特殊——这个特殊指的并不是科博特终于在塔罗会上发言,也不是是克莱恩在塔罗会结束之后,主动让科博特留了下来,并将“倒吊人”阿尔杰具现化的几页罗塞尔日记递给了科博特。事实上,自从科博特进入塔罗会,类似的事情克莱恩已经做过好几次,不过科博特很少告诉克莱恩太多。
但这次科博特却破天荒地说了很多。
祂几乎是逐字逐句地指着日记上的文字,口吻熟稔:“查拉图的预言都没有错。”
“博诺瓦最后成为了天使;夏尔没有选择成为半神,他停留在高序列,作为一个人类而死去;关于贝尔纳黛的预言不算完全正确,但她的确直到现在也没能完全原谅罗塞尔。”祂顿了顿,目光落在那句“我当时就想_他八辈子的祖宗”上,似乎不知道应该针对这句话说点什么,祂最终只是道:“这样的话最好少说。”
因为对方的八辈祖宗很可能还活着,或者即将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