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黄羽才明白要帮老鬼收拾一下包裹,于是和三牛一起回到帐篷。老鬼正在静静地看着他的那些挂饰之类的小东西,很入迷的样子。三牛看见便不明白了,说:这些东西也不值个什么钱的吧?你怎么捡了那么多。老鬼听了沉思了片刻,跟着说:你不知道,这个小玉佩是我以前的将军留下的,而这个更是我的生死之交的。黄羽听了才明白老鬼经常拿出来看的那些东西,原来是他以前的战友留下的。那你打算把他们怎么样处理掉?三牛狡黠地看着他,老鬼眯了眯眼,那个黄羽熟悉的表情又出来了,他总是那样慢吞吞的样子,说:不如我回去把它们都卖掉,然后讨一个漂亮的媳妇,再弄一间面店,让你们退役以后也来帮忙怎么样?三牛听了就兴奋起来了,和老鬼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怎么做生意。
黄羽还是在那里沉默着,良久才插了一句:我看都是时间上路了,不然还没回到家乡天都黑了。老鬼听了后,愣了愣,说:不急嘛,今天赶不上就明天吧,反正我现在有的是时间,呵呵。三牛听了,也说:对对对,明天再走,我们今晚儿还要聊聊做生意的功夫呢。黄羽还要说,三牛有点不满地止住了:你啊,下次不要这样了,人家黄羽知道他要说什么,转头走开了。三牛没有理他,继续和老鬼像说白日梦一样聊着经营生意的东西。
这天晚上,黄羽久久未能入睡,正想练一下功,以便入睡,却发觉老鬼走了过来,老鬼做了叫黄羽不要吵醒他人的动作,黄羽便小声地问:你不是打算和三哥聊天的吗?老鬼笑了笑,指了指在那边正打着鼾的三牛。于是两人小心地出了帐篷,来到营地的一角坐下了。黄羽仰望着天空,老鬼也仰望着天空,良久老鬼才突然打趣地问:你在看什么吗?黄羽被打断了思路,才从那个黑洞洞的天空里回过魂来。黄羽想了想,便问老鬼了:您真的想回去做生意开面店?老鬼又眯起眼睛笑了,说:才不是呢,我一点打算都没有,而且他停了停,继续说:我还真想留下来呢。这么一说,黄羽便相劝了:不,您应该知道这是战场,没有多少人能活着离开呢,你千万别乱想。老鬼听了,说:你不明白,以前我是很害怕像战友一样战死,于是总是逃避参战,还学会了装死,活得很不痛快。想不到在这里躲躲闪闪了大半生,今天终于要离开了,才想到除了这里我好像没有什么地方想去了,或者我本来就只属于这个战场。我却空有一身本领,无用武之地老鬼很是感慨,又说:真是惭愧,我连复国都不如,他有机会在厨兵都渴望回到战场,没有什么武功却不贪生怕死,惭愧啊黄羽拍了拍他的肩,想说点什么,但又发觉自己根本不懂去安慰别人,只有继续聆听着他的心声了。
直到深夜,黄羽才把睡着了的老鬼抱回帐篷休息。第二天却是老鬼叫醒了他,三牛见他醒了就打趣着说:哼,你小子你别以为我昨晚什么都不知道。原来昨晚三牛夜里去小便发觉黄羽和老鬼不见了,便知道他们出去聊天了。黄羽也起来了,帮老鬼收拾东西,老鬼收拾了一会又停下了,略有所思,三牛却又跟他说起道理来。终于,大伙儿一起送老鬼到了帐篷门口,老鬼放下了包裹,深情地望着大伙和七营的所有东西,大伙也沉默地看着他。再不走又耽误时间了。黄羽又说,并帮他拿起包裹。这时候小林也说话了:我说如果现在我们大伙儿一块走该多好啊。小林你三牛用力打了一下他的头,小林抚着头想说什么,三牛继续说:你真是太聪明啦!众人又笑了,的确,如果大家能一块儿离开,这倒是非常理想的事情。
大家又闹了一顿之后,老鬼真的要出发了,黄羽已经备好了他的黑马,准备送他到襄阳。老鬼闭了闭眼,向着大家说:大家保重了,到时大家打了胜仗,提前返乡记得找我这个老鬼。大家听了都说上几句客气的话,黄羽便和他一起上了马,准备要起程往襄阳了。
就在他们刚走到营地的出口,却碰上杨将军带着几个侍卫赶着回来。他们看见黄羽准备要离开,一个不清楚的侍卫便问:去哪了?赶快回来,我们准备要起程前往襄阳集合了。黄羽拉停了大黑,不解地望着他们。杨将军就说话了:这个老鬼,他已经年近花甲,要回乡了。那个侍卫看了看老鬼,便不多说了,继续走进营地了。
黄羽正要让大黑马起步,却被老鬼叫住了,老鬼说先看看有什么发生再走。黄羽没太关心战争的事情,劝老鬼赶路。老鬼却严肃起来,说这次肯定是有大事要发生了,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黄羽有点不耐烦了,劝他快点上马,因为他想尽快送他离开后再赶回来。老鬼看了看黄羽,又看了看营地的情况,叹了口气,后退了两步,对黄羽说:小子,我决定不走了,我这剑锋藏了那么多年,我要露点光芒,我要不枉此生!黄羽想不到老鬼始终还是放不下,其实他都看出老鬼是那么的依依不舍了,这次发生的事只是给了他一个留下的借口。黄羽也明白他的想法,担心之余还有点欣喜,因为他其实都舍不得老鬼。老鬼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他的包裹回营地了,黄羽也拍拍大黑的屁股,往马房去了。
当黄羽赶到时,杨将军已经集合好大家了,他要求大家能带的东西都带上,说明只是暂时离开驻地到襄阳守城,打败元颜不灭之后就会回来。大家都知道这次的守城并不简单,一定是这段时间宋金两军在边境战事连连,使金国损兵折将,这次金国一定是要来讨回点面子。
集合很快就解散了,大家都赶回帐篷收拾包袱。三牛他们发现老鬼回来了,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逗他说话了:想不到你个老东西不肯走,现在害大家都要走了。老鬼撇了他一眼,问:你这头牛,还不赶快收拾东西,等会大家都走了留下你。三牛哈哈大笑起来,说:我不像你,身上没有什么值个钱儿的东西,只有几件破衣服。老鬼眯着眼睛看着他,陪着笑说:那好啊,既然你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就敬一下老,帮我这副老骨头收拾一下吧。三牛知道上了老鬼的当,又说着:你这老家伙,下次不要这样了。一边说一边收拾他自个儿的东西了。
半个时辰之后,军号响起了,七营的将士们都列队回襄阳了。一路之上,士兵们都有点高兴,因为襄阳的环境比他们这里好多了呢,怎么说都是一座城,里面什么东西都有,比起驻地这些荒山野岭不知好多少倍呢。热闹的还有老鬼和三牛的话,他们总是你讥我讽,逗得大伙笑声不断。黄羽虽然没有被逗笑,但心里也是乐滋滋的,好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走了不远之后,他们还远远看见走在前面的六营的队伍,大家更开心了,可以想像回到襄阳之后,他们就不再是孤立的,可以和六营以及所有镇守襄阳的战友们一起并肩作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