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径斜阳,回照农夫门巷;小桥流水,偏近卖酒人家。角角鸡啼,常应耕牛之吼;梁嘤禽语,时杂犬吠之声。乳臭小儿,掷骰于通衢檐下;伛偻老文,斗牌于大树阴前。未交其人,先闻温府聚赌;才履其地,便传公子好嫖。来去者,急言某妓女上情;出入者,乱嚷若郎君输钞。虽不是治化淳乡,也要算风流乐土。
于冰四围一看,也有三四百人家。庄东北上有一片高大房子,想就是温家的宅舍。街道上也有生意买卖,老老少少嚷闹的都是嫖赌话。不换道:“我活了三十多岁,不曾见这样个地方。”于冰道:“不必说他。我看庄西头有座庙,且去那边投歇。”三人走入庙内,见是观音大士香火。和尚迎着问道:“做什么?”城璧道:“欲借宝刹住一半天。”和尚见有一肩行李,也不推辞,用手指道:“东禅房里去。”原来这个庄村,是个五方杂处的地方,不拘甚么人都容留,只要会赌钱。三人到东禅房歇下。不换买了些吃食东西,与城璧分用。已是黄昏时分,和尚送入灯来,坐在一旁,也不问于冰等名姓,开口便道:“三位客人不小顽顽么?还有两个赌友配合。”不换却要推辞,于冰道:“今日行路劳苦了,明日还要大赌。”和尚欢喜而去。
次日,三人到街上,不换高叫道:“我们是过路客人,有几个好戏法儿,要在贵庄顽要,烦众位借一张桌子用用。”众人听见要耍戏法儿,顷刻就围下了好些人,搬来一张桌子放下。
于冰道:“再烦众位,不拘什么物件,取几悠扬来。”众人借来一个大锡洗脸盆,十个汤碗,放在桌上。于冰卷起双袖,将碗一个个摆列在锡盆内,向众人道:“十法九禊,无禊不行。
我的戏法儿总是用人家的东西,众位要看个真切明白。我先将这十个汤碗飞去。”说罢,两手举起,向空中一撒,说声“去“,十个碗响了一声,形影全无,众人大笑。于冰又将锡盆也望空一掷,喝声“去”。也不见了,众人大叫大嚷道:“这是真法,与历来耍戏法人飞的大不相同。”只见傍边一人笑说道:“你将十个汤碗、一个大锡盆俱飞去,我们都是向饼铺中借来的,拿甚么还他?”于冰用手向南一指道:“那家房檐上放着的不是么?”众人齐看,果然在房檐上放着。那人跑去取来,一件不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