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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冰道:“昔承老师教爱,感镂心板,今得瞻仰慈颜,门生欣慰之至。”说着到了庭内,于冰叩拜,献述还以半礼。两人就坐,王范等入来叩安。献述道:“尊府上下自多届吉,刻下有几位令郎?”于冰道:“止有一子,今年才十四岁了。”献述道:“好极,好极!这是我头一件结记你处。再次你的功名如何,怎么乡会试题名录并官爵录,总不见你的名讳,着我狐疑至今,端的是何缘故?”于冰将别后两入乡场,投身严府,前后不中情由,并自己守拙意见,详细说了一遍。献述嗟叹久之,又道:“贤契不求仕进也罢了。像我受国家厚恩,以一寒士列身卿贰,虽欲寄迹林泉,不但不敢,亦且不忍。”又问道:“陆芳好么?”于冰道:“他今年七十余岁,到甚强健,门生家事,总还是他管理。”献述道:“家仆中像那样人,要算古今不可多得者,天若不假之以年,是无天道矣。”又问道:“冷嗣可是卜氏所出么?”于冰道:“是。”献述又把别后际遇说了一番,说毕。呵呵大笑道:“宦途数年,贫仍故我,不堪为知己道也。贤契年来用度还从容否?”于冰道:“托老师大人福庇,无异昔时。”献述合掌道:“此尊翁老先生盛德之报,理该充裕为是。”又回顾家人们道:“怎么只见冷爷送我的礼物,不见行李,这是何说?”于冰道:“门生行李下在西河堰店内。”献述道:“岂有此理,这该罚你才是。”随吩咐家人搬取行李。
于冰请拜见师母并众世兄,献述道:“房下同小儿等于我离任之时,俱先期回江宁,日前亦曾遣人去接,想下月二十外可到矣。前止有两个小儿,系贤契所知者,近年小妾等又生了两个,通是庸才,无一可造就的。大儿不能读书,我已与他纳过监;次儿虽勉强进学,穷竟一字不通;到是第三个还有点聪明,却又最怕读书;四子尚系乳胞,无足辱齿。”于冰道:“诸位世兄皆琼林玉树,指顾抡元夺魁,定必丕振家声,门生惟有拭目相俟。”献述道:“你与我还说这些套话。他们异日能识几个字足矣,尚敢奢望么。”谈论间,行李取到,献述就着安放在厅房东首。不多时摆列酒肴,师生二人又重叙别后事迹,极其欢畅,于冰也不好骤行告别,只得住下。
过了半月余,献述从衙门中回来,只嚷闹着眼中有是发黑,心头烦闷,家人们说是中了点暑气,吃了些香薷丸、益元散之类,也就好了。次日上衙门,刚走到二门前,不知怎么跌了一交,于冰同众家人掖扶到房内,立即口眼歪邪,不省人事,一句话说不出。于冰着慌之至,急急的请了几个医生看视,有言真中风者,有言类中风者,吃了几剂药,如石沉大海一般,每天灌些米汤度命。延挨了天,竟至去世。于冰抚尸大哭。
他到也不避嫌怨,将献述所有物事俱跟同他大小家人点验明白,写了本清账,交付他总管收存,候公子们到日交割。又用了自己八十两银子,买了一副次些的孔雀杉板。一边与吏部并本衙门代递病故呈词,一边差家人于路迎催家眷,又料理祭品陈献等物,止是各衙门吊奠来的,俱系献述家人支应,等候公子到日,方好回家。正是:范氏麦舟传千古,于冰惠助胜绨袍。
骑鲸人已归天上,繐帐徒悲朗月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