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敏敏没言语,微微垂着眉头。
言鼎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能感受到她的心情,如水一般的冰冷和潮湿。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说:“敏敏,我不知道你回来了,走吧,有什么事咱们回去再说。”
童敏敏缓缓地抽回了手,又陷入沉默中。
言鼎双手捧住她的肩膀,正想说什么,她挣扎开去,说:“不要碰我。”
言鼎无奈的把手拿开,沉重地说:“这件事我不是有心要瞒你,只不过发生得太突然,我根本就没……”
童敏敏没听他把话说完,转身就走,他慌忙跑到她面前拦住,焦急地说:“你听我把话说完好吗?如果你还是不能原谅我,那我……我……”
其实他根本还没想好该如何去安慰她,只是一时心急,所以手足无措,一时间语无伦次,结结巴巴。
“你到底长大了吗?”童敏敏终于开口了,但一开口就差点没让言鼎噎死,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喃喃地说:“敏敏,多余的话我也不想再说,再说就是狡辩,反正事情已经发生,我也不可能再回去,你想打想骂都行,只要你心里舒服。”
童敏敏不屑地笑了笑,冷冷地说:“我想好了,咱俩之间其实根本就不合适,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从今以后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考虑我的感受,我是局外人,是陌生人……”
言鼎一听这话就晕了,这不明摆着要跟他分手吗?他刚想说话,她又抢着说:“你什么都不用再说,我去省里挂职,两年时间会发生很多事,也许会遇见更加适合我的人,也很有可能就不再回来了,这次回来呢,就是处理工作上的一些事情,明天早上就又要走,多保重!”
“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言鼎憋了很久才想说出这句话,但此时的她,早已消失在夜色中。
车灯拉长的弧线将街头照得雪亮,五颜六色的灯火交织在一起,就像无声的诉说。
言鼎多次幻想过这次跟童敏敏见面时的情景,也想到分手,可是幻想跟现实真的不一样,尤其是感觉,他以为自己会很坦然的接受,却没想到真正到了这一刻时,他却懵了,站在夜色中,好像灵魂早已远去,只剩下一副薄薄的躯壳。
她会哭吗?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分手这话说出口时,他们都已变成各自最初的模样。
童敏敏也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哭,可是关上门后,泪水却不争气的狂奔而出,就像决堤的江河,一发不可收拾。她站着苦累了,又趴在床上继续哭,似乎要将一辈子的泪水全都流干。
终于,她不再大声的哭,只剩下轻声的抽泣,混沌的脑子也渐渐恢复了思维,她开始反问自己,提出分手是你的真实想法吗?你还爱着他吗?如果不爱,为什么还要如此眷恋不舍,为什么还要嚎啕大哭?
她开始想象他的感受,一个大男人在听到爱人提出分手的消息时,是否也会跟自己一样哭得天昏地暗?言鼎是把泪水全都吞进了肚里,只是眼角微微有些湿润,被风一吹,竟然感觉被泪水流过的脸颊有些微冷。
两个原本还相爱的人,只是因为一时的负气,或者不肯拉下脸去重新寻回,所以他们错过了,都从彼此的生命中永远消失,永远也找不回来。
这一夜,言鼎孤独的躺在床上,多次想拿起床头的电话,但最后都忍住了。他辗转反侧,过了很久都没能合眼,直到天快亮了的时候,他好像听见外面有轻微的响动,忙跑出去开门,门外却空空如也,除了风吹过的声音,仍然只是如水的夜色。
童敏敏踏上远去的火车,看着车窗外送别的人群,想起上一次的离别,那个男人也站在站台上冲自己缓缓挥手、微笑的情景,鼻尖又涌出酸酸的味道。
言鼎也来过了,只不过没有走进车站的大门,他在门口徘徊了很久,思考了很久,最终还是悄然离去,毕竟生活还是要继续,所有偏离轨道的一切事情都还得尽快回到正常轨道上来,所以他选择了尽快投入到新的工作中。
“你这就叫做转移注意力,不错,换了工作,也干脆换个女朋友算了,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全新的开始,这才叫人生。”王辉端着酒杯抿了一口,满脸怯意,两只贼眼满人群中扫来扫去,言鼎却闷闷不乐,梦呓一般的感慨道:“谁说借酒可以消愁,我看是借酒消愁愁更愁啊。”
“谁让你跑这儿来借酒消愁来了,不是说好了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咱们今儿个不为喝酒,只为看美女,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当晚就可以搞定一个。”王辉嘻皮笑脸的样子完全跟个小流氓无疑,两只眼睛泛着光,色迷迷的。
言鼎喝了不少,脑袋里昏沉沉的,好像装着块石头。
“哎,我发现了我的梦中情人。”王辉突然叫起来,言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阿兰正在给客人倒酒,王辉兴奋地说:“大哥,你可得帮帮我,我发现自己是真爱上她了。”
“别跟我谈爱情,我的爱情已经死了。”言鼎醉眼朦胧的叹息道,王辉抓着说:“别,别这样,今晚的消费全部算我的,还有,呆会儿我们等她下班,然后一块儿去宵夜,想吃什么随便点。”
“你到底想干什么呀,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打她的主意,我可饶不了你。”
王辉诧异地说:“我们一个未嫁,一个未娶,怎么就是我打她的主意了?你总不能剥夺我追求爱情的权力吧?”
“反正这个女人你不能动。”
“但要是她主动爱上了我,那我可就没办法了。”王辉摸着脸说,“这个世界上,想主动接近我的女人多的是,阿兰她一定不会拒绝我。”
言鼎瞪着眼睛再次重复道:“我说了,阿兰这个女人你不能碰。”
“哎兄弟,我就搞不懂了,她又不是你的女人,我怎么就不能碰了?”
言鼎摆了摆手道:“别问我原因,我不想说,也不会说,总之记住我的话就好了,否则我跟你翻脸。”
王辉悻悻地叹息道:“不碰就不碰,那我碰别的女人,你没权力干涉了吧。”
言鼎独自喝着闷酒,王辉刚离去,阿兰就过来了,在他面前坐下,说:“好久不见你过来玩,很忙吗?”
“我这不是来了吗?”言鼎讪笑道,“哪像你这么闲,每天都可以来这儿玩。”
“生活所迫啊。”阿兰把两瓶啤酒放在他面前,“看样子你心情不怎么好,是不是遇到麻烦了?来,我陪你喝。”
“你不用上班了?”
“今天请假,不赚钱了。”阿兰说着就打开了酒瓶,言鼎跟她碰了一下,说:“还是我请你吧,你这赚的是辛苦钱,哪好意思每次来都让你请啊。”
“哎哟,虽然你是吃公家饭的,但这两瓶酒我还是请得起。”阿兰笑着说,言鼎听了这话,心头一愣,又勉强一笑,说:“不瞒你说,我辞职了。”
“辞职?谁信呀,放着好好的工作辞职,别逗我开心了。”
言鼎叹息道:“就知道说了你也不信,不过确实是真的。”
阿兰的手停在半空中,愣愣地问:“真的?”
“真的。”言鼎道,“骗你干什么,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骗你吗?”
“那……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算了,不想提。”言鼎又垂下头闷闷地喝酒,阿兰突然一惊一乍地叫道:“我知道你为什么喝闷酒了,不会是被单位给开除的吧?”
言鼎笑了笑,举起酒瓶说:“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认为,那就算是吧。”
阿兰举着酒瓶,好奇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要弄得单位开除你呀?”
“不说不提了吗?”言鼎很无奈地看着她,“算了,还是告诉你吧,要不然估计你今晚睡不着觉。其实是我自己主动辞职的。”
阿兰惊奇不已,以为自己听错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