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下了身子，慢慢地捡着地上散乱着的硬币，这些钱币应该就是自己七八岁的时候攒下的，有一块的，五毛的，方冉冉想到了自己每次有一点零钱的时候，欢欣地把钱投进去的样子。

记得有一次母亲要过生日了，自己便拿着存钱罐走到了父亲的书房，父亲看了自己一眼，便笑着问自己：我们冉冉长大了，知道给妈妈买礼物了。你想用里面的钱对不对？

方冉冉那个时候欣喜地点点头，可是要拿出里面的钱就要把这个存钱罐摔碎了。

方冉冉收回了罐子，这是妈妈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不舍得。

冉冉就收着好了，妈妈知道你记得她生日也会很开心的，爸爸跟你一起去买礼物。

原来记忆一直不曾褪色，往事依旧历历在目，方冉冉想起来便湿润了眼眶，最后只是麻木地重复着捡这个动作，眼前一片水雾。

何幕潇开门进来的时候就是看到这幅画面，方冉冉半跪在地上，穿着的还是没有换下来的碎花连衣裙，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娇小，长发垂在两侧，遮住了她大半张的脸，因为房间太过安静了，所以听着她低低的抽泣声就更加清晰。

何幕潇跪下来搂着方冉冉的肩膀，饿了吗？

方冉冉摇摇头，手上的动作不减半分，突然触手摸到了一个质地不同的东西，不似硬币般冰凉，她拿起来看了一下，是一颗纽扣。

何幕潇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这是从罐子里掉下来的吗？因为房间有人打扫，所以是不可能出现这个的，而且看着这个纽扣也像是有些年头了，何幕潇想着应该是原来掉在存钱罐里面的。

方冉冉看着纽扣，米色和粉色的渐变纽扣，倒是奇特，因为有些年头了，应该是硬币生锈了，久而久之它也沾染上了一点锈迹，不过材料还是塑料的。

她拿着纽扣放在了灯光下，仔细看下面还有一串英文字母，因为时间过太久了，有些褪掉了，方冉冉也没有放在心上，想着应该也是小时候不小心掉进去的吧，便握紧在了手心里。

应该是的吧，现在我只有这个了。方冉冉握紧手中的纽扣，面色平静，何幕潇面上虽没有表现什么，但是听着方冉冉这般说，总是有点心疼的，他搂着方冉冉的肩膀的手加大了力道，你还有我。方冉冉靠在了何幕潇的肩膀上，虚弱地笑了一下。

我让人把晚餐送上来。何幕潇把她抱起来放到了床上，抚了一下她的秀发，挽在她的耳后，下次遇到她不要让自己受伤，记住我会回来。

方冉冉心里迟疑了一下，随即还是点点头，嗯。

说着何幕潇就下楼去了，方冉冉垂着脸，昏暗的灯光下在她的脸上一侧打上了阴影，明明灭灭看不清楚表情，唯有手上攥紧纽扣的那只手的关节变得苍白。

何幕潇是在五分钟之后上来的，手里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简单的一碗面还有几样开胃的小菜，看起来色泽非常好看，食欲大振。

何幕潇打开卧室门的时候，却发现方冉冉不在床上，他拿着走到了床头把盘子放下了，面色焦急，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听到了方冉冉的声音，天浩，我在这里。

何幕潇才转过头看去，原来方冉冉此时坐在了飘窗上面，因为已经降临的夜幕，加上卧室只是点着方冉冉刚才起床的时候开的床头灯，只是照着那一片的明亮，所以飘窗这边整个都是昏暗的，也难怪何幕潇刚进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

何幕潇走上前，看着方冉冉的状态很是担心，他坐在旁边，怎么坐到这里来了？脚上没事？

方冉冉笑了一下，这一下竟笑得别样开怀，带着毫无芥蒂的明媚，你这话说得仿佛我脚是折了一般，我不过是一个小小伤口，不碍事。

那我把晚餐拿过来，在这里吃？何幕潇轻声道。却发现方冉冉已经从窗户这边转过头来看着他，你为什么突然这样？

何幕潇没有答话，只是抚顺她因为睡觉而显得有些凌乱的发丝。

你是怕我因为这个东西破碎了伤心过度吗？方冉冉这话问得直白，不过她也没有想得到何幕潇的回答，就兀自说着话，其实这么多年我早就应该放下了，所以这东西破碎了就当我跟过去正式道别，今天你看我流的好几次泪，就当是还了我十几年前没有流过泪吧。

何幕潇听的迷糊，但是也不忍心打断她说话，方冉冉看着窗外，京都进入夜幕了，这里是郊区，感染不到京都夜晚的繁华，只是别样的静谧，天空中偶尔闪烁着饥几颗繁星。何幕潇抱着方冉冉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听到了方冉冉说是饿了，他欣喜地去拿面，却发现已经凉了，你等会，我再去让人做一碗。

方冉冉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