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神采飞扬，熠熠星眼的黄三，钱妙从未见过。但一样的神态，他却在许多龚家军面上见过

那个人？钱妙自然知道黄三所指为谁，实际上他也有相似的看法，不过与黄三诸多缘由不同，他这个念头只是方才听她唱歌才起。

钱妙转头看向本草医馆方向，仍旧疑惑，这世上真的有唱歌跑调一模一样的人吗？

“师傅？”

“嗯？”黄三回神，对上徒弟问询的眼有些不好意思：“你说甚？”

黄三兴致正高，毫不在意师傅的走神，年纪大了嘛要求这么多作甚？“我说杜小姐是个干大事的人！说不得真能让威帝老儿欠咱们的银子都还回来！”黄三眉飞色舞地憧憬着。

“啧，慎言！”钱妙不客气地敲了黄三个大栗子。先皇再怎样，能是他们挂嘴边的？这小子真的飘了！

“师傅——”黄三不满地撇嘴。人能做初一，他说一嘴儿十五能咋样？

对于这桩旧案其实钱妙也一直颇怀不满，他能理解徒弟的心思，遂抛开换个话题：“行了，那‘主人仆人’的，到底咋回事？”

“就是——我以后就跟杜小姐了！”黄三利落道，又怕钱妙伤心，遂赶忙补充：“杜小姐有事才叫我，平日还和原来一样！”

钱妙驻足认真看他，今日的黄三真的和以前不一样，那个跟着自己走南闯北混日子的小子长大了，一双清亮的细眼今夜格外地大，满满都是找到方向心有丘壑的坚定从容。

钱妙知道黄三是真的下定了决心，遂只简单一语：“莫悔！”，说完便利落一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背手阔步。

黄三以为师傅会刨根问底，什么“杜小姐筹钱又抓人手，定是预谋要事”的等等理由他都准备好了，结果——就这？师傅不伤心不挽留他怎么自己反倒有些不自在了？

“北风吹，有灵追，老祖问你要不要？要！

天地阔，有灵哭，羌蛮子问你何敢来？”

有铿锵的歌声散在无人的小巷，随后的黄三一瞬愣怔，又不明的液体涌涌，似要冲击他泪腺的防御。

“敢！”黄三快步上前，和歌道。他并不会这首歌，但这并不妨碍他抒发心中的蓬勃激悦。

“将军令！莫不从！”钱妙听见身后急急的脚步声，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嘴角就是弯不下来。

钱妙师徒走后不久龚淼淼也向莫神医告辞。王麻子睡着了，她干坐着也没啥用，她又不是悲春伤秋那号人，感怀往昔也就片刻。长夜漫漫，用来做机关玩具多好！

“杜小姐。”门房听见脚步声牌子也不看便利索开门，熟练一礼又默默回到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