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柯看着因为巨大冲击眼神空洞的胥红庄。

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

“不，你不知道。”

“你黏糊糊跟在我身后的样子，叫我恶心。”

“每每看到你们的脸，我就想起来，那一天。”

“胥红庄，我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

胥红庄心下大恸，她的嘴角蜿蜒下乌黑的血迹。

刘柯抚摸着她的唇角，细细端详，那样的眼神让胥红庄觉得分外陌生。

“你是不是很痛？很想杀了我？”

“痛就对了，痛就说明药已经发挥效用。”

“它会让你的静脉一寸一寸的碎裂，可是你知道么？”

刘柯缩回手，眼底泪光闪闪，“你眼下所忍受的痛楚，远不及我当年的万分之一。”

“嗬……，刘柯……我……”胥红庄艰难开口，她一张开口，大片大片的黑血从唇齿间涌出来，落到她的乌发上。

看上去黏糊糊一片。

“我……不想杀你。”

“这是我们……欠你的……，我们……对不起你。”

胥红庄竭力的想睁开眼，她眼睛笼罩了一层水雾，她瞧不清刘柯的脸庞。

“你说，要是我们没有那样遇见该多好……”

“要是有下辈子……”胥红庄的意识越发的混沌，无尽的黑暗伸出触手将她径自拉下去。

她说不出话了。

要是有下辈子，她想和刘柯清清白白的相遇，他们之间再没有血海深仇的阻隔。

只是可能么……

信女胥氏自知罪孽深重，愿堕阿鼻地狱受苦，以偿罪孽。

信女愿刘柯余生无悲苦无疾厄，有知心人相守一生，平安喜乐，诸事顺遂。

刘柯静静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子慢慢没了声息，她的眼睛半睁着，嘴巴也微微张着，好像是还有未完的话。

“……，”刘柯颓然坐回床上，鼻尖充斥着浓烈的血腥气，让他怔怔然回神。

那个曾经缠在他身后的女孩已经香消玉殒，死不瞑目。

她死了。

连带着黑风寨其余的人，也应当是死了。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里一点都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反而如此尖锐的疼痛呢？

他想，他应当是恨她的。

所以，他才亲手了结了她。

只是这般的理由，显然站不稳脚。

刘柯的脑海里有如走马灯一般，晃过他先前几年的种种场景。

无一不是胥红庄有如跟屁虫一般，满眼仰慕的追逐着他。

刘柯抬起手指，看着指尖上的那滴透明水滴顺着手指滚落下去。

他应该欢喜才是，为何哭泣呢？

胥红庄的话依稀在他耳畔响起。

“你说，要是我们没有那样遇见该多好……”

“要是有下辈子……”

刘柯摩挲着指尖，抹去了手上的水痕。

他想，他明白了。

他这一辈子的所有光明，自打他的父母倒在血泊之中，就已然熄灭了。

从此，在人间行走的是他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