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依旧是看上去疏离冷淡，可是他说出的话，却是不自觉的让芙蓉心下一动，就好像是寒冬瑟缩的人一碗热汤一般。

芙蓉微微睁大眼睛，她翕动着嘴唇，眼泪却是好像不要钱一般疯狂的朝着眼眶外涌去，她一开始是小声啜泣，但是紧接着，她哭的声音越发的大声，“奴婢对不起公子，奴婢罪该万死。”

而晏无虞也没有穷追不舍得问着芙蓉到底欺瞒自己什么，他只伸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芙蓉的头发。

心下却不自禁的如针扎一般。

于他而言，他早已习惯分离，他也早已经习惯自己蜷缩于黑暗中，故而他从来不习惯对任何人打开自己的心扉，而芙蓉不一样，她就像一束阳光一般，张扬而又热烈的挤入自己的世界。

可是现下她却要走……晏无虞的眼神慢慢暗沉下去，好像是在翻涌着浓稠的墨，到最后压根就化不开。

要走么？那就走吧……

左右他也是无法留住自己身边的人的。

可是等到晏无虞数月后坐在空旷的宫殿里回想当时的时候，他已是追悔莫及。

也不知道芙蓉到底是哭上多久，这才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晏无虞，声音里面却是不自觉的多上些许好奇来：“公子，难道你就不好奇奴婢到底欺瞒你什么嘛？”

对于芙蓉的问话，晏无虞只勾唇一笑，他垂下自己长长的睫羽，这才道：“若是你想要和我说的话，那你自然就会说，又何必问？”

“……，”芙蓉默然的听着，她沉默良久还是抿了抿自己干裂的嘴唇，这才把前应后果一古脑的全告诉晏无虞。

听罢那不算长的原委，晏无虞拧起眉头，愣神半晌这才道：“那你可有法子调拨到皇后宫里？”

听罢晏无虞这番算不得靠谱的提议，芙蓉不自禁的倒吸一口凉气，头摇成拨浪鼓：“奴婢本来就是在淑贵妃侍奉的人，又如何能去皇后宫里？”

虽然话是这般说，但是芙蓉的眼睛里面还是不自禁的涌上一股子的欣羡，“不过听说皇后为人宽和的很。”

她本就是自说自话，可是不曾想，晏无虞居然附和着点了点头。

“公子也曾见过皇后娘娘吗？”芙蓉抬眼好奇的看着面前的晏无虞，被看穿自己心思的晏无虞尴尬一笑，他也不想欺瞒这傻姑娘，沉默良久，还是同意：“很久以前，见过一面。”

“原来如此。”芙蓉见状，也歇下自己想要追问的心思，不知道为什么，她本来躁动不安的心，在晏无虞哭上一场后，现如今已然平静下来，她笑意盈盈的看着面前的晏无虞，甜甜道：“公子，那奴婢不在的日子，你也要好好照顾好自己。”

对于芙蓉这番话，晏无虞简直就是哭笑不得，依他看来，真正需要注意的应该是芙蓉这个傻姑娘，他正这般想着的时候，心头泛上丝丝酸楚。

见他这般，芙蓉又怎么不清楚他心里的想法，她勉力压下自己心尖的悲意，“那奴婢就先行告退。”

晏无虞并没有搭话，等到芙蓉退去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看着晏无虞一眼。

他依旧坐在黄花梨木座椅上，他整个身子都笼罩在阴影里，看上去沉郁且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