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瑶离他极近，觉察到他的异常，问：你如何了？

以后再报告你。李贞贤轻声道。

这时候，接着月色，傅明瑶也隐约觉察到这个地方有些眼熟，思考着会儿，倏地想起，这个地方便是她被太后宣召入宫的第一天，迷路后人不知，鬼不觉走到的荒废天井。再看看前方哗闹声传来的方向，好像便因此前神智失常的宫嫔所住的地方，对前方的哗闹顿时有所了悟，点头道：多少是她！

李贞贤神采巨变：你晓得那座宫殿里住的人？

听她语言中多悲悯之情，李贞贤心头稍安，眺望着争辩声传来的方向，神采悲惨。

他们所在的位置身子高，可以隐约看到那座荒凉的宫殿中的情形，面覆轻纱的女人又在挣扎撕扯，跟四周的宫女胶葛不清，状似癫狂李贞贤悄然地看着，夜风吹得宫灯中烛火蹒跚，忽明忽暗，连带着那些人影都隐约起来，耳边好像又想起那些尖锐凄厉的诃斥声，推搡辩论。

你给我滚，始终都不要再回归，我不想看到你！

我讨厌看到你这张脸，那会时时候刻地提醒我，我现在是如何悲惨的处境，滚蛋，别碰我！

印中曾经有片莲香填塞的芳草地，曾经有着辑穆欢快的印，现在却李贞贤摇摇头，想要甩开那些印，皇宫中的人，都是生在波折丛中，长在波折丛中的，务必时时候刻服膺这点，不可以有一会儿的松散！只是，每次来到这里，每次看到她疯癫的神志，他的内心都会升起诉苦和厌憎之情，痛苦不已。

便使如此，他却或是想要多停顿一下子，多回答一下子她。

哪怕，越看越痛

傅明瑶终于觉察到李贞贤的异常，有些惊奇地看着他。跟李贞贤了解这许久，无论是宣扬恣肆地齐夫人，或是稚童的孩子气，乃至懊悔愤怒狠辣李贞贤给她的觉得连续是显然而活泼的，历来没想过，他也会有这种悲悼淡漠的表情，便像是幅水墨画，是非二色勾勒绘便，貌似浅淡，却是意蕴悠久，越看越让人以为悲惨凄然。

莫非说这座宫殿里的蒙面女人，跟李贞贤有什么关系吗？

天井内，轻纱覆面的宫装女人终于被宫女们半劝慰半推搡地带入寝殿，没一下子殿内的烛火灭火，应该是给女人喝下安神的汤药，让她睡着了。多少哗闹的天井很快便恬静下来，虽然有灯火映射，却仍然难减凄凉悲悼之意。

李贞贤这才收回目光，默然不语。

傅明瑶心中有着许多猜测和猎奇，看李贞贤的神志，显然这是他的伤苦衷，而以前那句以后再报告你，也表清楚他临时不想提这件事。傅明瑶很清楚，每个人都会有心底的秘密，因此他不说，她也便不问，只是目光中不自发地表现出关怀和劝慰的神采。

许久，李贞贤才回过神，错眼迎上傅明瑶的目光，心中感应温暖，摇摇头，道：没事。你我都有事要忙，我先送你出宫吧！

两人才出西华门没多久，便看到张管辖及其时驻守的禁卫军候在半路，这些人显然是皇帝的心腹，所知身子多，因此看到傅明瑶和李贞贤一道走来，半点也没有惊奇之情，活动谨严有度，拱手道：卑职先前屈曲，竟未觉察，以致傅姑奶奶受了惊吓，还请傅姑奶奶恕罪！

晓得此事不宜多提，躬身伸手道：傅姑奶奶请上车，卑职等受命护送傅姑奶奶到庞府宣旨！

傅明瑶和李贞贤告辞，上了马车，前方车夫一扬鞭子，马车便哒哒地朝着庞府的方向而去。

有诏书在手，事儿便顺当得多了，到庞府宣旨，带了厨娘再度入宫，回到萱晖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