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餐？”大仙笑道，“你这一餐可真是无所不及啊。”

“哈哈哈！天下美食我尽数享受。天上百鸟不计，地上珍味齐全，赤麻鸭、斑头雁、鱼鸥、雪鸡，常喙下流香；更有山岩羊、草原羚、林中狐，鼠兔黄鼬只是我雏时的玩物，只有人我还没有享受过。吃了人，我就吃遍了天下，功德圆满了，更能一步登天。”

“功德圆满不在于吃的全，而且你想的一步登天，如果只差一个人，就能一步登天了，那你现在的灵阶也该与高天只差一步了，可是你现在却沦落在此魔山之中。”

“这是什么意思？”山雕似乎没听懂。

“你沦落万魔山，哪里有什么修行。你应该知道，功德圆满不在于吃，修心养性也不是吃到了什么美食来论定的。你如此说，岂不是把我们梵天各自得道的弟子说成了尽享山珍海味的富人了么。”

山雕打断了藤杖仙的话，“富人有从善而富的，也有巧取豪夺的，最后不都是富了吗？”

山雕的话，把藤杖大仙问的没了言语。他知道，不说服这百鸟之王，就难以平定这魔山上的猛禽之乱，便笑道：“你说的不无道理，但你只说了两种情况，还有艰苦修行的者，这是你不知道的。能得道者，实际上是穷人比富人多，富人中也都是身在富中知修行者。你所说的理是邪魔的理，邪魔的修行不是靠提高自己，而是靠魔杀众生灵，由此来截获所需能量。你应该知道，靠邪恶灭绝生灵来提升自己，就要背负众多的冤魂，有了这么多的拖累，你想一步登天，飞入天堂，那才是空想呢。”

“好巧辨。本禽主此前未曾以人为食，如何也沦落于此，灵沉光暗？”

藤杖仙被山雕又问了个无言以对，眼珠一转，说道：“山雕大仙，你是高灵者，最易升入天堂，但升入天堂不是靠吃什么，而是需要修心养性，更要靠悟。若没有悟性，你吃与不吃皆毫无修行。”

山雕问：“什么悟性，你被

我问住了，却拿这话来懵我。”

藤杖仙摆了摆手道：“有一个故事，如果你听了，你就会明白了。曾经有一只和你一样的大雕，它也不把百兽放在眼里，也曾有个魔雕的恶名。有一次，它落脚古特伯高塔上，在高高的塔顶上发现了一个十分弱小的生命，不是飞禽，又在百兽之外，十分地弱小。魔雕也没想到它也能到达高塔的顶端。”

“古特伯塔？我知道。”山雕道，“你说的这小动物，在百兽里，能上树的豹子不行，能攀爬的猿猴儿也不可能。除了有翅膀的。”

藤杖仙看山雕的思路被引进了故事里，笑道：“你没听清，我说它在百兽之外。它不仅没有翅膀，还没有手脚，所以才说它十分地弱小。那只是一个小小的蜗牛。”

山雕笑道，“天下最笨的就是它了，你说这何意？”

“你别讥笑蜗牛，它这也是修炼。在你的眼里，一个卑微的蜗牛，弱小、迟钝、笨拙，它不是你的美食，它爬上高塔，更没有美食可以满足它自己，但它一直不放弃，最后竟然爬到了塔顶。它做出了百兽所不能的大事。与你相比，一样能到达你能落脚的地方，你说它卑微，你说它饥寒无助，可是它做出了你也无法想象的修行。”

“你说的这故事与我何干，都是废话，也没说明什么问题。我怎么觉得你的目的就是迟滞我，好让大象走进树林逃脱。”

“冲你这话，所以你就只配呆在这魔山上。你只知蜗牛，无视看见蜗牛的魔雕。那魔雕因小悟大，明白了修行的道法。你知道那有感悟的魔雕现在怎样了么？”

“那能怎样，它还能上天堂吗？”

“何止天堂，它成了梵天身边的常伴，魔雕变成了金雕大仙。这故事说明的道理，对你最合适了。也就是说，修行高者，靠的是心性的锻炼。虽强却不逞强，虽弱而不自卑。我主犍尼萨高高在上，平定魔山，举手之劳，却让我来劝说万魔，化解危机。能出手而不出手，这才是最大的功德，最大的修炼。你有天生的好条件，不悟修行，实在可惜。”

山雕听大象神高高在上，扭头一看，大象神和观音菩萨正在不远处的云端里向这边看来，山雕扑动着翅膀，口气也和缓了。

“既然你给了我如此有哲理的故事，也算我们有此过节，有缘份了。我自去修炼，若修炼有成，能入列梵天么？”

“既然我们有了交往，缘分自然也就在了，只是你需要今后有积累，便可择机归正。”

山雕拱了拱翅膀，又点了头，“既然如此，现在我就有个积累，你能给我算作功德么？”

“你又有何积累？”

“你只顾劝我从善，那老虎可没有那么听话，”山雕翅膀往山下一搭，说了声“你自己看看吧。”

藤杖大仙回头一看，原来刚才的三只老虎，脱开了太小儿的藤蔓，又追上了大象。他顾不上山雕，径直降下云头，进了大象走入的林中。

太小儿的灵绳，用过了一次有效，三只虎也看明白了太小儿的灵绳，不再靠近。太小儿用灵绳再对付三只老虎，只是左边甩，右边抡，打在树上有响，扫过草丛留声，却没有了前番的灵性。

藤杖仙摇头叹道：“是个好童子，可毕竟还是个婴儿啊。”

三只老虎围住大象施纠缠，大象摇头摆尾，行进的脚步有了零乱。宏正和太小儿在大象背上，左顾右盼，直把隐现的虎影辨认。太小儿左边一挥手，果然有老虎跟随，忽然又冲右边一声喊，草密之处的老虎又靠近了一步。

藤杖仙看大象步履艰难，奋力不支，老虎却气势正盛，大有随时扑倒大象之势，便纵身跳在大象的迎头。他一声喝喊，藤杖金光闪过，指向了头虎。

原来，藤杖仙的法术，不能阻止老虎行为，却能扰动老虎的灵魄。三只神虎扑势蓄出，力发临机，头虎的吼声正要发出，却有了爪虚腿软，身麻骨酥之感。头虎收住了神光，迎面一看，才知道藤杖大仙又来了。

藤杖大仙的杖头上，光束一闪，扰动了神虎的灵形，三只老虎如纸糊的一般，遭遇了大仙的藤杖神光，如被雨打的相似，一个个都扭曲变了原形。似有支离破碎之势。三虎急忙退出了光束。三虎头颈不正，腿爪歪扭，只顾修整灵形。头虎先正骨复了腿位，又扭了扭脖颈，向藤杖大仙看去。

藤杖仙看三虎无复来之势了，这才趁机喊道：“你们三个刚刚有从善的允诺，现在竟然想弄巧瞒我。”大仙说着，又用藤杖指向了三虎。

三虎见了哪里还敢动作，头虎喊道：“大仙且慢，莫再祭法术伤我等，此番有了领教，我等不敢蒙骗大仙了。”

藤杖仙把藤杖杵在地上，说道：“今番且饶过你们了，你们自去吧。”

三虎神色愣怔，两眼呆直，看大象已经走出了山林，也只好各自散入山林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