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记着柳姨娘的嘱咐，一一都忍了，可今日这事忍不了了。

见着黄妈妈满嘴谎话，她顿时急了，顾不得尊卑就上来辩解：“夫人，不是的，是我们姑娘都病了三天了，先如今高烧不退，不得已才找了黄妈妈来，这高烧不退，怎就不是急症呢？烧坏了脑子，可怎么办？”

韩氏脸色冷漠，登时将端在手上的茶碗，重重磕在桌面上，冷冷地目光看了过去：“放肆！”

一声喝令，惊得杏儿当即一个激灵，瞪大眼睛。

黄妈妈当即替韩氏训斥道：“你这个死丫头，当夫人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这是在质问谁呢？质问我，还是夫人？”

杏儿看韩氏阴沉沉的脸色，顿时心里一沉，急忙跪下了：“夫人赎罪。”

韩氏冷笑：“赎罪？赎你什么罪？你何罪之有，反正你是关心你们姨娘，你们姑娘的忠仆，我就是那狠心刻薄的嫡母！庶女病着，我当母亲都不知道，病了三天了，我都不闻不问的，让你这样侠肝义胆地在我的院儿里头求情诉苦，哎呦呦，你可真是个人才。”

这一番夹枪带棒的话，说的杏儿眼中泪光闪动，自从跟着柳姨娘回了侯府以后，韩氏就没有怎么搭理过柳姨娘，她自认是正经的官家嫡女出身，当家理事的夫人，不屑于与姨娘妾室一流较劲。

反正她有子有女，体面也有富贵也有，柳姨娘算个什么东西，当年钟振伟带了柳姨娘到任上去，为了让她放心，太夫人可是把柳姨娘的卖身契交到她的手上来的，她拿捏着她的生死存亡，还把柳姨娘能在她手里翻了天？

往日，韩氏也就不搭理了，可是这段时间，诸事不顺，尤其是今天，到大房大伯娘那里说话讨情的，连门儿都没进去，刚刚才叫锦德堂的婆子们给了脸色看。

现在哪容得下杏儿的逾越。

杏儿也是跟着柳姨娘见过世面的，怎么会看不出自己即将大祸临头，她慌得磕头求饶：“夫人赎罪，夫人赎罪，是奴婢一时心急，忘了分寸，求夫人饶命。”

韩氏正眼也不看她，对黄妈妈说道：“去跟柳姨娘要了这丫头的身契，存在把这祸根，给远远卖了吧。”

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决定了杏儿的命运。

“夫人，夫人！”杏儿哭喊，心有又后悔，又是恐惧。

像她这样二八年华的姑娘卖出去，正经人家是不要的，怕她年纪大了，见的多，心思多，养不熟的，其他卖出去的地方，走运了能有个好牙婆，把她卖到那些乡村野夫家里去，一辈子做个村妇，若是不走运，碰到是品行低劣的牙婆，只认银子不认人的，就灌了哑药，要被卖到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楼子里去。

现在看黄妈妈为人处世，早就厌恶她了，能给她卖到什么好牙婆的手里去。

“饶命，奴婢再也不敢，求夫人饶了我——”杏儿挣扎哀求，不停要给韩氏磕头。

这边动静闹的大，二房住的地界儿又小，伺候的却多，很快院里院外的奴婢和婆子们全都听见了。

柳姨娘听从主母的意见从小跨院挪出来以后，钟振伟觉得叫她去后罩房跟奴婢丫头的一起住着，他寻过去也不方便，以后别人又怎么看她这个姨娘，等闲就给脸色看的，就让韩氏把右厢房里的物件往左厢房里挪动了，把右厢房腾出来给柳姨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