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看着眼前一贯柔顺的孙女,用着倔强含泪的眼神看着她,震惊的无以言表,这是她认为性子软和,将来怕她在夫家吃亏的孙女儿吗?
元钟灵见着钟静姝跪下了,也匆忙上前,跪在她身边,镇静地看着堂上的外祖母:“外祖母,你要怪罪,就怪罪我,主意是我出的,我眼看着表妹已经十三岁了,到了说亲事的年纪,却因为脸上有丑陋的疤痕,纵使是我们平西侯府最金贵的嫡小姐,也无人问津,成为京城闺秀中有名的笑柄和丑八怪,我就恨那害了表妹的凶手,所以才做出了今天这样的事情,外祖母,表妹身子骨弱,你罚我吧。”
一旁陪着母亲说话的钟瑜,也是惊呆了,也急了:“灵儿,你真是太过分了,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你知不知道就算你抓出了凶手是钟静怡,从今往后,别人又会怎么议论你们,只会说你们强势,薄情,冷酷,这样的女孩儿,哪一个婆婆会想要?”
女子婚事有碍,就等于后半辈子沦落到苦海里,这辈子都完了,这可是比肩性命和清白的最重要的人生大事啊。
元钟灵低头,却依然态度强硬:“娘,我们也是没办法,如果在家里头,从哪里找到在场的几个姑娘们来配合我们找出凶手?一旦有风吹草动,由太夫人出面,我们做出的一切努力都会白费的。”
钟瑜怔怔的,女儿说的话,不无道理,在平西侯府说是大房的家,当家做主的人,却是二房的太夫人。
老夫人看着眼前并排跪着的两个孙女儿,她苍老的面容上逐渐升起悲痛的神情来:“不,不怪你们,是,是祖母没用,才叫你们受了委屈。”
“娘?”钟瑜愣了一下,母亲为何这样说?
钱嬷嬷急忙给老夫人递帕子擦泪,老夫人抹了泪,才慈爱的看着元钟灵和钟静姝:“都起来吧,今天的事情,你们做的很好,京城里如果有人因为这件事来嫌弃你们,那是他们只会看表面功夫,不懂你们的为人,是他们没福分,咱们也不用强求做这样人家的儿媳妇,这天底下各有品性的好男儿多的是,祖母将来一定备上丰厚的嫁妆,好好的给你们找一户好人家,平安顺遂的过一辈子。”
两个孩子如此懂事,她觉得欣慰都来不及呢,怎会怪罪。
说到底,都是她没用,当初都知道了孙女儿的脸,是被二房和三房的人害了的,可她没有证据,二房和三房头上还有太夫人这把保护伞,就算查出来,证据确凿,有太夫人袒护,非但不能让害人的付出代价,她们反过来还要悔恨自己无能,干脆就不去查了。
所以,她这些年一心只替孙女儿寻找祛疤痕的良方,却忘记了,孙女儿这心病更难医。
“姑娘们,老夫人发话了,叫姑娘们起来呢。”紫荆和紫薇两个大丫头,急忙笑着上前分别把元钟灵和钟静姝扶了起来。
祖孙面对面,俱都是眼圈红红,钟瑜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红了眼圈。
大房受到的委屈,何止是这点呢。
大房这里,元钟灵和钟静姝在对老夫人诉说长公主府的事情,二房和三房里也都乱了套。
钟静怡回到三房,不顾丫头的拦阻,就哭着喊着地找了根腰带往拔步床的横梁上挂:“我不活了,今天出了这种事,我怎么还有脸活下去了。”
一旁服侍的丫头红袖等人,顿时惊得魂飞魄散,一涌上去要将人拉下来,个个哭爹喊娘一般的苦苦哀求。
“姑娘,姑娘,你可不能犯傻啊。”
“是啊姑娘,凡事都有太太为您做主呢。”
“您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们可怎么活啊,姑娘!”
丫头们七嘴八舌地哭叫,钟静怡今日大半天心都悬在半空中,大庭广之下,被那些姑娘小姐们的眼睛凌迟着,觉得自己已经生不如死了,现在还要听她们这些丫头跟她哭闹。
她疯了一样,丢开腰带,对着扑上来的那些丫头胡乱撕扯殴打起来:“你们这些贱婢,全都给我滚开,滚开啊,出去。”
一群丫头们,有的被抓破了脸,有的被钟静怡乱拳打到了鼻子,鼻血流了出来,还有的头发被撕扯的鸡窝一样,她们都怕伤了钟静怡,只能一边挨打一边尖叫一边哭求的,滚地柿子一样被钟静怡疯狂地推搡着踢打着赶出了门去。
砰的一声,门从里头关住了,还上了门栓。
“孽障啊,你这是要做什么啊?”梁氏急匆匆被婆子扶着过来,就眼见着一群丫头衣衫凌乱被钟静怡轰出了门来,她险些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