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说,写下这一字之人,是他的福将。这一字,带给他的福报。有三两张拓本传至京城,只一眼,他便瞧出是谁的字迹。
是叶如意的。他教她练字,自然对她的字迹清楚的紧。
他袖口中装的,便是那个拓本。
“为何要嫁与你啊……”叶如意听着秦御的问题,呢喃着重复了一遍。
秦御望着她,眼神极为认真。
“因为……你曾那般别扭的对我好,”叶如意笑了出来,可笑着笑着,眼角突然湿了,“你买了城里的首饰回杏花村,却只扔在桌上告诉我是你买的多余的;你替我赶跑了恶霸,却说只是顺路经过出手相助;你说你可以放下一切,只带我走;你明明可以离去大有一番作为,却甘愿与我一同赴死……”
“你怎会……这般好呢……”她呢喃着。
太久太久,没有回忆前世之事了,她以为那些太过遥远的曾经,终究随着今世的幸福而慢慢遗忘,可是此刻她知晓,那些过往,发生了就是发生了,经历了就是经历了。
刻骨铭心,无法忘却。
她爱前世那个爱着她的秦御,也爱今生这个她爱着的秦御。
“还因为……”叶如意眯了眯眼睛,她想说,还因为你将我从东河里救起;因为你不愿我去欢阁而眉头紧皱给她银钱;因为你明明担忧着她的安危去官道寻找她,却说只是有事出城;因为你应下我不嫁你便不娶的诺言;因为你因我分心而受了伤害……
可是这些话,她终究没能说出口。
“别说了!”秦御站起身,周身蒙上了一层疏冷。
叶如意接着酒劲抬头,却只瞧见了他冷静的双眸,毫无波澜。
“你……怎么了?”她定定问着,眼角泪还没有干涸。
“……”秦御终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勉强平和了语气,“我送你回屋休息。”
话落,他已将她扶起,送到里屋。
“秦御……”叶如意声音柔缓,还欲说什么。
可没等话说完,秦御便已转身走出。
庭院内,这一次变成了秦御一人。
他站在槐树下,静默不言。
她问他怎么了?他亦不知。
可是,他知,方才,叶如意说的那些事,她满眼泪、满是伤的说出的那番话,他没有经历过。
她说的,不是他。
她嫁给他的理由,也不是他。
而是……她口中那个不知是谁的男人。
房内陈熙送的香包,她说要还给他的。可是陈熙上的那个“福”字,又作何解释呢?
她嫁给他,也许……真的只是因着那一夜而已。
可为何想到这一点,他心中便极为沉闷,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了。
耳畔,响起她方才那句话:“你爱我吗?”
爱?还是……不爱?
他自己,甚至都不甚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