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朗忍不住对尼雅说:“你来劝劝她嘛,我已经口干舌燥,无能为力了。”
尼雅不在意地说:“大家心情都差不多,你又何必假装坚强,去劝别人想开呢?”
“至少要知道发生什么事,哪怕倾吐一下也好……这样哭下去,不是个办法。”
尼雅摇摇头,不以为然,反而劝顾清朗:“如果她难过,就让她痛快地哭一场,很多事都是无解的难题,说出来也没意义,唯有狠狠地哭一场,还要收拾好心情,才能面对的,你别干扰她了,让她安静地哭会吧。”
“可是……哭可以解决问题吗?哭得自己难受,别人也跟着难受。”
“如果哭不出来,才是真的难受。”
尼雅这句话戳中了风尔夏的痛点,她更加难受,干脆无所顾忌,嚎啕大哭起来,哭声如此之大,惊动了周遭四邻,大家纷纷投来了奇异的目光。
顾清朗被风尔夏的哭声触动,她有点手足无措,在一边呆呆地说:“别哭了……”
又过了一会,她再一次试图安慰风尔夏:“你到底怎么了?哭得这么伤心,我真的好难过,有什么话直接讲出来吧,李白是不是欺负你了?让你难受成这样?如果他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情,我现在找他去理论。”
“李白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让她哭成这样。“尼雅说。
“说的也是,李白算什么,怎么会让风尔夏哭成这样?一定是有其他的事情……不愿意告诉我们的事情?”
尼雅叹口气,哀伤地说:“其实,我也想大哭一场,可惜我还没有这么大的勇气,生活太糟糕了,可我们还是不断安慰自己,要打起精神,一定会好起来的,日复一日,并没有好起来,可是我们还得继续生活——我欲哭无泪。”
尼雅的话再一次扎中了风尔夏的心,她从抽泣到痛哭,现在几乎处于失控的无声状态了。
顾清朗手足无措地看着风尔夏,眼眶也红了,她深深地叹口气,郁郁地说:“我才应该大哭一场,可我没胆量,好像生活对我也没什么特别的刻薄,恐怕一哭出来,反而辜负了上天的厚爱,会受到惩罚的。”
尼雅说:“顾清朗,这句话说得太伤感了,我们连悲伤的胆量都没有。”
在风尔夏的哭泣声里,尼雅和顾清朗相继陷入了低落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尼雅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低声总结,她说:“哭有用的话,我也想哭,但是,哭没有用。我第一次看到房间里爬行的蟑螂的时候,我蹲在地上哭了好久,可是,哭完之后会改变吗?我照应得把碗筷洗好。那天我看到susie的时候也想哭,看到她在装修她的豪宅,再想想自己暗无天日的出租房,觉得自己好失败,但是我没哭,我意识到自己运气差,我不比她差,甚至比她好,可是她得到的,我却得不到,我盼望的,她却实现了,这算是老天的恶作剧吗?我能为这件事哭吗?哭完之后我就可以成功了吗?还是一样要面对失败的自己。”
顾清朗说:“你好歹有个暗无天日的家,有坚定的事业目标,只是时机未到,尚未实现理想,你至少有个爱你的丈夫,只是你不满意。如果这样的人生你还要哭,那我真的只能寻死了,我什么都没有,没有家,没有爱,没有事业,没有未来,没有爱恨情仇,我甚至没有过感情经历,我应该怎么面对我的人生?”
顾清朗说完,三个人共同沉默,风尔夏的哭声也停住了。
然而,哭声停止却不代表悲伤止步,相反,悲伤的情绪悄悄发酵,无形膨胀,已经扩散到了整个咖啡馆,不知道是不是阴天的原因,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哀愁,伴随着这伤感的季节,连同咖啡一杯杯都端出来的节奏,伴随着常年不断的爵士乐,整个咖啡馆都变得萧瑟起来。
一直到离开咖啡馆,顾清朗提议去吃烧烤喝啤酒,风尔夏的情绪才稍微平息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