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利和美色,是人世间两样最大的诱惑,任何人一旦迷失其间,任你再怎么天纵神武,绝顶睿智,都无法脱身。贪恋权势之人,如果尝到手中掌握权利为所欲为的滋味之后,更是会想方设法地保住权利,绝对不会轻易交于他人;贪图美色之人,也是如此,所以才有红颜祸水与倾国倾城的说法。
除非是一意求道,印证天道之人,才会视权利和美色为障碍,不予理会。
夜羽心有所属,更是性情中人,本是准备苦修武功,以期能印证天道,达到传说中的破碎虚空,为的是一线能够返回原来世界的希望;但因那日华佗一席话的缘故,只能打算协助曹操早日一统中原,消除塞外大草原上逐渐崛起的新兴霸主鲜卑族对中原的危险。
所以,夜羽才会逼张鲁取代张修成为五米道的领袖,而以张鲁稍显柔弱的温和仁厚性格,再加上依夜羽所知道的历史真相,他才会放心地让张鲁成为汉中之主。
夜羽脸色一变,涩声道,“我最讨厌行事拖泥带水之人,所以送你一句话,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祸,你自己仔细再好好想一想吧!明日如果你没有答案的话,休怪我立即动身返回雒阳!”
张鲁眼神茫然地望着夜羽远去的背影,只觉得自己在这个性奇特的少年面前表现地有些太过依赖;但又自思再也想不出比夜羽所提计划更加完美的方法,一时间心头百感交加,乱成一团。
次日一早,彻夜未眠的张鲁双目通红,脚步沉重地迈进夜羽房间之时,夜羽正站在窗口眺望风景。
虽然听到身后足音响起,夜羽并没有转过身躯回望张鲁。
张鲁来到离夜羽身后两尺之地,暗咬牙根,涩声道,“翔实能否先助我教取得汉中郡,至于你所说之事容日后再做商议!”他原先在张修打压之下,都只选择出走躲避;现在夜羽让他骤然间下定决心取代张修成为五米道师君,仍自觉得无法做出如此不忠义之事。
夜羽倏然转身,双目精光爆射,深深地望入张鲁眼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沉声道,“还望公祺记住今日之言!去吧,将所有忠心于你的教众都召集到成都来!即使没有张修的支持,我们也可以攻取汉中郡!”
张鲁面露惊色,讶然询问道,“只怕如此一来,会引起师君疑心?”
夜羽眉毛轻轻一扬,道,“便让刘焉来压张修如何?”
张修听到张鲁召集教众的消息后,阴鸷的双目内眼神闪烁不定,铁青的脸庞显示出了他内心的愤怒和不安情绪。
张衡虽然已死,但忠心于张衡的五米道教众却转而支持张鲁,所以张修才会对张鲁心存嫉妒。再加上他茫然不顾张衡的命令,率领教众响应张角攻击汉中郡县,结果惨遭失败,导致大批教众身死,大失人心。
所以虽然他依靠自己大力培养的心腹在张衡死后排挤张鲁登上了五米道师君之位,但只要有张鲁的存在,他的这个位置就坐地一直不怎么安心。
张丰今年刚满三十岁,既是五米道内二十四大祭酒中除张鲁之外最年轻的大祭酒,又是张修最器重的心腹。他身高七尺,原本十分健壮的身躯因为过于安逸的生活而渐显富态,涣散的眼神和浮肿的眼皮也泄露出他生活的无度。但五米道内无人不知张丰就是张修最得力的助手,平时最能帮助张修出谋划策。
张修自得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着人将张丰从安眠窝中唤回身旁,商议对策。
一直没有出声的张修突然目露凶光,狠很地瞪视了张丰一眼后,怒声道,“张鲁既然敢回来和我抢师君之位,你定要给我出个主意,以绝后患!”
张丰闻言心头不争气地狂跳不止,疑惑道,“师君的意思是?”
张修冷笑道,“难道你还没有弄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张修心中暗捏冷汗,急忙辩解道,“我知师君之意,只是眼下因为张鲁发出召集令已有两天,正有成千上万的道众从益州各地赶来成都。我是怕师君操之过急,反而让我们自己陷入困境!”
张修恨声道,“这定是那个自称夜羽的竖子替张鲁出的主意!哼!左慈既不是我教之人,又为何会如此好心推荐一人来帮我教编撰道臧,分明是包藏祸心!”
张丰闻言大感惊讶,道,“师君口中的夜羽究竟是何人?”
张修这才醒悟自己怒火攻心之下,忘记了告诉张丰关于夜羽之事,当下将那日张鲁带夜羽来拜见自己,而后夜羽顶撞自己的事情同张丰讲述了一遍。
张丰听后思索片刻,才缓缓开口道,“师君之言极是,左慈虽然也是道门之人,但终究和我教并无瓜葛,我们正一盟威道要编撰道臧之事,又何需他插手?”
原来那日张衡在中原传道之时,与与雒阳白马寺为代表的中原佛门曾经有过辩法,但由于道教毕竟发展时间过短,而佛门却在天竺已经有长达近七百多年的历史,不仅拥有大批信徒,其理论系统也早已经完善到滴水不露的地步,所以双方的这次交锋,道教惨败在佛门之下。双方最后由口斗演变成武斗,张衡虽连败中原佛门高僧,最后却败在从西域赶来为中原佛门援手的支娄迦谶手中,不得不退回益州,最后怀恨而逝。
张鲁因此败深感中原道教基础理论的不完善之处,这才下定决心编撰能够和佛门相互抗衡的道教道臧,并将此事视为五米道头等大事。张修虽不尊张衡之命悍然率领五米道教众呼应张角太平道起义,但在失败之后也不得不将此事重新提出,以挽回自己在教内的威信。
所以当张鲁提出自己要云游天下,拜访道门前辈的时候,张修也只能当着五米道其他大祭酒的面极其痛快的答应张鲁的要求。
“却不知道那人为何没有得手,让这两个小贼安然无恙地回到益州?”张修心头暗自沉思,“难道是惧怕左慈身份不成?毕竟左慈虽不比中原道门三大宗师,但其在中原道门亦是地位超然,况且还有传言,那人的兄长昔年还曾三次败于左慈之手!哼,难怪那人听了我的请求之后面露犹豫之色?”
“师君!”张丰出声提醒陷入沉思中的张修道,“依我之见,师君不防将附近各县内忠心的教众也全部召集来到成都!虽然我们比张鲁迟了两日,但如此一来,只要益州牧刘焉因听到我们五米道突然召集大批教众的原因,必定会加强对成都城的戒备……”
“那又如何?”张修见张丰突然面露诡笑,闷哼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