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是嫌弃他官职不够?”正行向王越的子玢禁不住转头道,“须知你自己也仅是白身而已。而曹操虽然官职不高,声明却也不是很低……当年将设五色棒将宦官蹇硕叔父挺杖至死的事情,可以说是天下皆知!”
“是吗?”夜羽的眼神变地有些飘渺,轻哦一声后,抬头望着天空兀自发呆。
“我看你是和老道长在山上住地太久了!所以才会对天下事知之甚少。”子玢疾步来到王越身旁,将手中一张淡黄色的请柬递于王越后,正准备把曹操与袁绍的事迹给夜羽说个明白之际,却被左慈冷眼一扫,心头禁不住打个寒蝉,再也说不出话语。
“是吗?”夜羽似乎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轻声地开始讲述某些似乎存在于脑海之中许久许久的旧事一般,他的话音犹如半睡半醒之人的呓语,让人感觉分外诡异,“曹操,沛国谯县人也。字孟德,汉相国参之后,桓帝时,祖父曹腾为中常侍,大长秋,封费亭侯。养子嵩嗣,官至太尉。嵩生操。操少机敏,有权数,而任侠放荡,不治行业,故世人未之奇也。唯梁国桥玄,南阳何颙异焉。玄谓操曰:‘天下将乱,非命世之才不能济也,能安之者,其在君乎!’尝问许子将:‘我何如人?’子将不答。固问之,子将曰:‘子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操大笑而行。”
“年二十,举孝廉为郎,除雒阳北部尉,造五色棒,县门左右各十余枚,有犯禁,不避豪强,皆棒杀之。后数月,灵帝爱幸小黄门蹇硕叔父夜行,即杀之。京师敛夡,莫敢犯者。近习宠臣咸疾之,然不能伤,于是共称荐之,故迁为顿丘令。光和末,黄巾起。拜骑都尉,讨颍川贼。迁为济南相,治国井然有序,遂征还为东郡太守,不就,称疾归乡里。”
“金城边章、韩遂杀刺史郡守以叛,聚众十余万,天下骚动。中平五年八月,征操为典军校尉,乃西园八校尉之一,遂留京城。”
夜羽顾自喃喃细语的时候,听他讲述的三个人,除了左慈之外,王越与子玢都是一脸愕然。他们如何想得到夜羽对曹操的熟悉程度,竟然远远超乎自己的想象。甚至听夜羽讲述的有些事情,即使是他们两人,也是闻所未闻。而观夜羽的神态,更似乎是在背诵一篇早已经滚烂在腹内的文章一般。
王越见夜羽神情落寞,双眼失神迷离,眼神虽然飘过自己,却仿佛半丝都未瞧见自己一样,心中不由一震,脱口而出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什么?哈哈!”夜羽听到王越的回答后,神经质般地抬头纵声长笑,良久方才歇下声来,等到他重新低头之时,早已经神色如常,眼中却精光一闪,咄咄逼人地望向王越,嘴角勾起一种似冷笑似苦笑的神态,反问道,“王师又想知道些什么?”
以王越之能,在夜羽此刻那仿佛可以阅尽天下众生之人生万态般的锐利眼神逼视下,也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心中亦是为之一寒,已经到了嘴角的话就那么硬生生地缩回肚内。
子玢原本已经行到夜羽身后,因为夜羽的长笑而顿足,听后好奇地问道,“我只是有些好奇,为何夜羽你会知道那些十分隐秘的事情呢?”
夜羽脸色落寞,凄惨一笑,竟然让人感觉到异样的惊悚,“你莫忘了我上什么人了?我可是一位小说家的传人。我们小说家自春秋兴起,虽然后来没落了,但依旧有自己独特地获取讯息的渠道。说难听点,我们喜欢探听人家隐秘,然后将之记载在案,以此满足某些人的好奇心理;说好听点,我们是在记载历史的脉搏,让人们认识到真实历史的另外一面……”
后院之内的众人都是默然不语,不知是因为夜羽的那声长笑惊动了多少人,子名,子有等人都已经静悄悄地从各自的卧室内来到院子之中,安静地倾听着夜羽的讲述。任谁都听地出来夜羽语气中的那股莫名的凄凉之意,无端地,兴许他们果真是因为听夜羽的故事听多了,每人的心头全都是不由自主地被夜羽同化,心头闪过一丝无奈的失落感觉。
左慈亦是心头一震,神态异常地望着满脸过于平静的夜羽。他与夜羽相处的时日最长,如何听不出夜羽讲述曹操与袁绍两人之时,那话中凄凉的语调,无比清晰地透露出来的不甘之意呢?当下只有轻轻地摇摇头,在心间暗叹一声。“庶乎造化弄人?”
王越却是人老成精,从先前夜羽对曹操所表示出来未曾放在心间的表态,直到现在讲述的对曹操的那般了若指掌的模样,以及讲述之时的眼神内瞬间消逝却无法逃脱王越锐目的无奈,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夜羽此人的不寻常。
“罢了!”夜羽浑似将先前的事情丝毫不放在心上一样,随意地舒展身姿,伸了一个懒腰,长长地深呼吸了一口后,抬步往卧室行去,“现在却没有逛街的兴趣了。王师恕罪,夜羽要回去好好地想想明天上台说书的情节了?”
众人一呆,子玢首先沉不住气,哑然问道,“每次见你讲地如此流利,还以为你准备地十分充足,难道你每次登堂讲述的故事,都是头天晚才想出来的不成?”
“有何不可?”夜羽随意地耸了耸肩膀,举起右手食指无意识般地指着自己的脑袋,苦笑道,“其实所有的故事,都是某个人随意所编撰的,而且个人有个人的特点!就像我所讲述的《山海经》,虽然全都是在古籍上有所记载,不过都是很散碎的分离在书中的各个部分,我还是要将之重新在脑海中整理一遍后,让一个故事系统化,而且要能够比较流畅地说出口来,还要让听众也感觉到生动具体才行,否则一旦没有人来听我讲故事了,那还了得!哈……”
众人包括左慈在内全部默然无语,对于夜羽所说,实在大感意外。不过他们并不知道夜羽和李儒的对话,否则定会知道眼下夜羽的说法与对李儒所说相差巨大,简直是完全相反。而看情况,似乎他对李儒那番话,竟是谎言连篇,却不知道李儒知道这样的真实情况后该作何感想?
“这个?道长,夜羽一向如此吗?”子玢看着夜羽的身影消失在偏房之后,低声询问左慈道。
“我怎么知道?”左慈脸上挂着一丝高深莫测的诡异笑容,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子玢顿时傻乎乎地呆看着左慈,不满意地咕哝一声道,“您也不知道?”
王越环视一眼周围一群心不在焉的弟子,不满地低喝一声道,“都很闲是嘛?是否要让为师考验一下你们的武艺进展如何?子玢,从你开始……”
“呃!师傅,前厅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弟子去打理,还是下次吧!”子玢匆忙地扔下一句话后,一溜烟地跑到前厅去打理他所谓的“要事”。
子名子有等人早就在王越开口询问子玢之际,纷纷施展身法,飞速逃向自己的卧室而去。
“这还差不多!”王越见到自己这般如此识趣的弟子,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却飞快地转头望向左慈,一脸焦急地道,“来!老道,给王某讲讲夜羽这小子的事情,如何?”
左慈那原本淡泊的脸上,此刻除了露出苦笑之外,还有什么神情最能表达他的心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