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间,两人心生警觉,同时转头望向后院入口处。
夜羽伸手轻捏两人在石桌下方之手,他一直在注意着王越与左慈的举动,早就把两人的异常举动收入眼中,见两人一副准备起身的动作,心知两人定是发现有人在前边厢房偷听之故。原来英雄楼前厅与后院之间,有一个前后宽达三丈的厢房,用以堆放一些杂物,同时也是一个前厅与后院的缓冲之地,当时却是建立英雄楼之际王越的主张。
夜羽心思电转,刹那间推断出来人之中至少有一人便是曹操,若来人只是子名的话,王越与左慈自然会毫不放在心上,正是因为有其他人的缘故,他们的神色才有些异常。而曹操此来,显然是因为自己本是答应过对方前往其府,却已经过了五日仍旧未有动静,对方自然有些心急,只好自己寻上门来,而前日来自己也曾对子名叮嘱过,一旦曹操前来,可以将其领到后院。
王越与左慈见夜羽制止自己的行动,同时又想起夜羽前日对自己说过的话,心中暗自叹一声,当下端坐不动。
夜羽不动声色地伸手在自己面前的碗里以指沾茶在石桌之上些道,“可是曹操?”他心知以王越左慈的功力,自然可以在三十丈外便可听出来人的脚步,而英雄楼后院也不过方圆三十丈而已,因此对于王越左慈来说是轻而易举之事。
王越左慈见夜羽以茶沾指写在石桌之上的字,重重地点了点头,自是告诉夜羽来人确是曹操。
夜羽呵呵一笑道,不温不伙地继续方才的话题道,“光武帝因为豪强世族的鼎立协助而中兴,自然要保护豪强世族的的利益,经济上维护豪强地主庄田所有制,也就是默许其部下功臣可以兼并土地,而政治上通过‘察举’‘征辟’制度,保证豪强世族的从政特权。”
“察举与征辟本是孝武帝为选拔天下贤才所颁发的选拔制度,察举即地方州郡以‘贤良’、‘孝廉’、‘茂才’(西汉时期称秀才,东汉为避讳光武帝刘秀之名而改称‘茂才’)等名目推举人才,经朝廷考述后任以官职;征辟则是朝廷直接征召天下贤士委任为官。然而到了光武帝虽然恢复古制,但是各豪强世族利用自己在地方上的权势,贿赂请托,沽名钓誉,逐渐形成‘以族举德,以位命贤’的局面,于是一批‘累世宠贵’、‘世代为官’的豪门阀阅开始形成,所谓四世三公门生遍天下的豪门也便由此出现……朝廷选拔官吏,也就成了各豪门之间相互攀比的游戏而已。天下由此也就多了许多虽然身具才能却永远埋没的贤才,也多了众多只会夸夸其谈的朝廷大员……”
“嘿!说句不客气的话,王师便是因为出身不高,才终身不能进入仕途!”夜羽眯起双眼,懒洋洋地道,“如果王师出身好一点的话,即使没有多大才能,也可以通过家族的关系,早已经扶摇直上,也不用在雒阳城开什么英雄楼了!”
王越为之莞尔一笑,以手指夜羽笑骂道,“我自知自己只有混江湖的命而已,你小子又何必如此煞费苦心地挖苦我呢?”
夜羽双眼内猛然爆发出一道惊人的光芒,沉声道,“王师此言差矣!现今乱世方起,依我的看法,至少有近二十年的混乱时间,俗话说,乱世出英雄,也只有乱世,我辈学武之人才能有所作为,高明者可以选择仕途协助朝廷拨乱反正,救百姓于倒悬;至低者也能行侠天下,打抱不平,能帮多少就算多少……”
王越摇头不已,长叹一声道,“我看也就你有如此想法而已。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一不顺意就是株连九族的连坐之罪,谁愿意冒这个险?我老了,自是已经看破一切,不愿意做如此高风险的事了,只想安份地守着英雄楼这份产业而已!”
夜羽闻言放声长笑道,“其实我只愿意做个快乐的游侠儿而已!所谓十年磨一剑,霜刃寒浸肤,仗剑行江湖,长笑复相问,谁有不平事。这是何等的潇洒,何等的自在,又何必为几石俸禄而折腰呢?来……我为大家舞剑一曲,给大家助兴!”
众人听到夜羽自愿舞剑,立即起身来到后院厢房之前,让出空位给予夜羽舞剑。
夜羽手持长剑傲然而立,蓦然脚踩奇步,身影恍惚莫测,手腕翻动,抖出数朵剑花。他一边舞剑,一边在脑海中思索着《剑击之术》的使剑之法,“夫剑,虽为器械,然自有灵性,用剑者自当常与剑心意相通。用剑之高境界者,人剑合一,人是剑,剑是人。至乎以意御剑者,天下难有敌手也。而初学剑者,则当使剑如臂,挥洒自如,才算小成……”
夜羽心中一动,就那么身随剑走,任意地挥动长剑,虽然似乎是毫无意识般的行为,但他手中的长剑在空中运行的轨迹却犹如羚羊挂角般让人捉摸不透,往往能从常人想象不到的方位划过,却没有因为其毫无章法可言而显地有半分的拖泥带水,偏偏是使地那么的行云流水,那么的自然而然,仿佛使剑本就应该如此一般。
“偶过北邙山,驻足观帝陵。喟然轻声叹,却思身后事。捧黄土一拨,皆王侯将相。无论兴与亡,受罪皆百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夜羽一边舞剑,一边心有所感,轻声吟道。
暗中观察之人终于轻声一叹,转身走出英雄楼。
夜羽手中长剑挥舞地更加急促,浑身仿佛包裹在一道白练之间。
良久,夜羽身影倏然停住,手中长剑脱落掉于地上,发出刺耳的“哐当”一声,吓了围观的众人一跳,即使王越左慈两人亦是眉头直跳,不知道夜羽出了什么异常。
夜羽神色落寞地注视着脚边横躺在地的长剑良久,喟然一声轻叹,心中暗道,“近百年动乱,千里处处现白骨,这是何等的痛事啊……”
“从明日起,《山海经》的故事告一段落!开始讲述我华夏自涿鹿黄帝蚩尤大战以来的所有战争!”夜羽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枯涩的笑容,哑声道,“我倒是希望有人能够从中听出什么风声来?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