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何等聪明，自然听出夜羽语气中隐藏的不满之意，却丝毫不以为逆的呵呵一笑，爽快地答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客气了！我自忖与你一见如故，不知道能否称呼你一声夜兄弟呢？”

夜羽眉头一皱，目光转向曹操脸上查看良久，方才哑然失笑道，“你是官，我是民，你喜欢怎么称呼便怎么称呼吧！不过我有一字翔实！”

曹操闻言不由地哈哈一笑，伸出沉稳的右手至夜羽身前方桌之上，“好！翔实果然是个爽快人，曹大哥我就认下你这个兄弟了！”

夜羽缓缓伸出右手，与曹操之手紧紧握住，满脸苦笑不已，“就这么平白认了一个曹大哥？我今日似乎是惹了太岁，总是处处吃亏！”

曹操微微一楞，随即转为大声狂笑，“想不到翔实也如此风趣！”

“大哥为何今日有闲心来看我呢？”夜羽望着因为认了一名免费小弟而显的一副红光满面模样的曹操，轻声询问道。

曹操盯视着夜羽的双眼，不答反问道，“听你话中之意，似乎在之前遇到了什么麻烦不成？”

夜羽轻声一叹，当下将自己曾经遇到张鲁并遭他攻击之事统统告诉曹操。曹操听夜羽说到张鲁的名字之色，脸色悚然一惊，但立即干笑一声掩饰过去，只是静静地听着夜羽将话说完后，一声不响地沉思不已。

“照你所说，现在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巡逻病是董卓为了搜寻张鲁而出动的吗？”曹操听完夜羽的遭遇之后，长长的轻嘘一口气，“我还以为他又要对付朝廷中的某位大官呢？”

夜羽见曹操一副如释重负的神情，心中一动，问道，“大哥方才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曹操缓缓放开方才紧绷的脸部肌肉，解释道，“张鲁虽然是川中米贼的前领袖张衡之子，但就我所知，其实米贼的绝大部分权利，都是掌握在被米贼称呼为‘师君’的张修手中，而张鲁只掌控着一小部分原先忠诚于他父亲张衡的部下，两人宿有矛盾。所以你说当问起张修之时，张鲁才会对你起了杀心，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夜羽恍然大悟道，佩服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不过大哥的消息果真十分灵通！”

曹操呵呵一笑道，“我原本也对川中米贼之事不甚清楚，只是因为曾经与刘益州通信联络之时，询问川中情况，这些都是刘益州在信中告诉我的。”

“刘益州？”夜羽道，“可是那位汉室宗亲，鲁恭王之后，现今掌管益州牧的刘焉么？”

曹操惊讶地望向夜羽道，“正是他在中平五年（公元188年）上表建议挑选清名重臣以为牧伯，镇安方夏，才被先灵帝派遣为益州牧，执掌益州事务，所以对益州五米贼的形势比常人知之较为详细！”

夜羽听地眉头大皱，疑惑地问道，“他去年才入川吗？我还以为他入川已经好多年了哩？”

曹操满脸错愕，大为不解地询问道，“这等大事，我怎么会记错呢？不知道翔实此话何意？”

“可能是我记错了！”夜羽尴尬一笑，窘声道，“照理说，刘益州既然已经入川近一年，那么早该已经调兵谴将围剿五米道众才对，为何总不见有这样的消息流传出来呢？依我看，张鲁既然能够在这个时刻孤身来到雒阳，显然是对川中的危险丝毫没有放在心头，或者可以说是刘益州根本就没有出兵的意思？”

曹操不由地摇头不已，轻声叹道，“翔实是因为不在朝廷为官，才将事情想得太过简单化了。京城派遣官员，与地方官员以及豪强世族，其实并非如你所想的就是自家人，而是相互猜疑与提防的。就如刘益州初到川中，虽然名为州牧，是一州之长，然而其权利却要处处受到原先川中官吏以及豪强的牵制，很多事情都不能自主，所以说，川中五米贼至少还有几年猖獗的时间，但是我相信一旦刘益州在川中站稳脚跟，那么五米贼的末日也就来临了……”

“只怕也未必吧？”夜羽心头暗自咕哝一声，却十分知趣地没有说出口来，而是与曹操扯开另外的话题。曹操自忖知识渊博，天文地理，三流九教，全部有所涉及，但夜羽的知识面之广，竟然还远胜于他，而且其思想观念又与常人大不相同，既十分独特，又新颖别致，让曹操都为之叹服。

两人天南地北地交谈开来，不知不觉就到了夜幕降落时分。曹操见天色已完，这才起身回府，临行前仍自拉着夜羽的双手恋恋不舍，“翔实非寻常人也，我真恨不得能与你彻夜交谈，无奈我依旧官职在身，明日还得上朝觐见，才不得不与你分手，还望翔实有空，能至我府上一叙！”

夜羽闻言大笑道，“大哥七尺男儿，可莫学妇人姿态！只要大哥不以小弟莽撞不识礼节的话，日后小弟自当前往贵府拜见大哥……”

曹操大喜，连声道，“翔实莫要以话搪塞我。先不说我怎么能嫌弃翔实呢？你我一见如故，如你能来陋居，就是大哥我的荣幸！可一定要记得今日之话，不能毁约！”

夜羽抽回被曹操紧紧张拽住的双手，悻悻答道，“难道大哥以为我是那种心口不一之人吗？”

曹操见夜羽如此情态，只好急忙道歉，说自己是口不择言，最后又说了许多让夜羽感觉浑身鸡皮疙瘩直竖的话语，才挥手告别。

夜羽将曹操送出英雄楼大门，直立风中，注视着曹操远去的背影，嘴角不由地露出一丝笑容。

王越与左慈一左一右的出现在夜羽身旁，与夜羽并肩而站，两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聚集到夜羽脸上，见到夜羽嘴角的笑容后，同时轻声一叹。

王越喃喃自语般地道，“前几日你还不把曹操当回事，怎么今天却做出截然不同的反映呢？夜羽啊夜羽，我可真是越来越摸不准你了？”

左慈接口道，“却不知道这小子现在心里存了什么念头？老道我可很是好奇！”

夜羽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大，露出一个阳光般的灿烂笑容，没好气地瞪视了两人一眼后答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王越望着夜羽转回英雄楼后院的身影，心思一转，苦笑道，“我自愿将集合自身剑术大成的秘籍送于这小子，是否表示我也是那条自愿上钩之鱼呢？幸好还没送出手，否则定会被他笑话！”

“照你这么一说，老道我也是那条被他所钓的鱼了！”左慈同样苦笑不已，眼神中却透露完全相反的笑意，“而且还是第一条自愿跳到他钩子之上的鱼！呵呵！”

王越神色一正，眼内苦笑突然转换为无比锐利的光芒，沉声道，“不过这小子口气倒真不小，竟然自比姜太公？”

左慈眼内闪过一丝奇异的色彩，语气飘渺道，“是吗？不过你真的不愿将秘籍送于夜羽了吗？”

王越轻声笑道，“明知是自愿上钩的鱼儿，还不是要和你一样，自动上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