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见手中长刀只差两寸就能够劈开对方脑袋之时，对方眼中却露出一种难言的讥讽神色，紧跟着胸口传来一阵巨疼，感觉到一把利刃从背后直接穿透自己身躯，低头望见一段三寸多长的剑刃出现在自己胸前，口中发出一声不甘心的惊吼声后，雄壮的身躯无奈地朝夜羽倒去。

子玢刚刚进入民房之时，正好见到匈奴兵举刀劈向夜羽，情急之下脱手飞出手中长剑射向匈奴兵后背，将其当场毙命，这才救下夜羽性命。本来此举纯为拖延时间，好让自己赶到对方身后，谁知道这最后一名匈奴因为同伴全部丧命的缘故，心神激荡之下毫无察觉，就这么做了冤死之鬼。

子玢眼见匈奴兵的尸身倒向夜羽之时，才知道自己犯了致命错误。夜羽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移动身躯，如此一来，依旧有可能被匈奴兵倒下的尸身手中的长刀劈开脑袋的危险。他大惊之下急速掠到墙角观看，正好接触到夜羽乱转的眼神，心头顿时松了一口气，顾自傻笑不已。

“麻烦师兄你不要只顾着傻笑，可不可以帮忙把这家伙搬走啊？”夜羽双眼望着那具匈奴兵尸体倒向自己之时，手中长刀刀尖恰好顶住墙壁而没有落下来劈开自己的脑袋，不过锋利的刀刃也正好贴着他的头皮，那种阴深的感觉让自己有随时丧命的危险，确实不怎么好受。

夜羽身上几处伤口十分严重，仅仅说了这几句话都不由地让他倒吸了几口冷气。子玢瞧见情况确实严重，当即以最快的速度解除了夜羽的危险，再仔细处理了他身上的伤势后，扶他出了民房。

“你果真是不要命了！”子玢背着夜羽展开身法，急忙掠往英雄楼，耳听地身后传来的声，不由地嗔怪道，“哪有学武之人像你这样的，以命博命，那是刺客的行为，难道你将王师教给你的已经全部忘记不成？回去定要让王师好好训斥你一顿不可！”

“要是我有你们一样的功力的话，自然不用受这样的伤了！”夜羽不满地咕哝一声，询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我被人追杀的？这么巧刚好在最要命的时候赶到？”

“还说？”子玢恼怒答道，“我们见你突然不见了踪迹，起先也没在意，后来将这周围的火势全数控制住后依旧没见你出现，几名师兄弟才知道出了状况，于是就分散开来寻找你。如果我迟到一步的话，估计明年就只能给你送头烤猪了！”

夜羽轻笑道，“哪能呢？对了，师兄你放我下来吧！然后一个人去通知一下王师，跟他说一下匈奴人想趁火打劫的事，就让他与诸位师兄控制住火势之后，都一起杀到於夫罗的老巢里去，嘿！”

子玢断然拒绝道，“你休想我会放你下来！一切到了英雄楼后再说……”

夜羽低咳一声，急促解释道，“师兄无须如此，我还能够自己走到英雄楼。只是匈奴人之事你却必须越早让王师知道越好，否则稍有延迟，也不知道多少人要受其害……”

他几次劝说外加大力挣扎之下，终于迫使子玢放下自己，答应去通告王越；不过子玢临行前也再三叮嘱夜羽不可再次卤莽地去寻找匈奴人拼命，直到夜羽对天发誓后，依旧满脸忧容地独自离去。

夜羽站立街心，望着子玢数次回头观看自己的情形，不由地会心一笑，举手示意自己并无打算再去寻找匈奴人，直到子玢身影消失在街角后，才收起脸上笑容，眼内闪过一丝缅怀之色，怅声道，“丫头！你看，子玢这人是多么地好欺骗呢？”

“丫头！你说，人死之后，是否会重新换过另外一副面孔，生活在这世上！”夜羽解下腰间长剑，挥指在剑身上轻轻一弹，倾听着剑身传来的脆鸣声，脸上现出温柔之色，“是否！一旦我这次身死了之后，便能再次回到你身边呢？你一定要等我……”

“少年牵骏马，欲行奔战场。

恋人轻执手，话别灞桥上。

转身已百战，功勋记明堂。

卸甲望佳人，为汝披翠裳。”

苍凉的歌声响荡在左右空旷的大街之上，显地分外凄凉。偶尔有几人从大火中幸存下来的住宅中探头观看，依稀可以窥见那衣裳破缕的少年弹剑而行，那满脸的凄凉之色，又不知道牵动几人心声，思想起这场无端的灾难，不由地相视低声啜泣不已。

“但思伊人故，相思犹断肠……”

子玢赶到英雄楼之时，虽然对于英雄楼前汇聚的人群数目之多大感吃惊，但却只顾着找到留守的几名小师弟，从他们口中得到王越的所在，急冲冲地来到王越身在之处，将匈奴人趁火打劫的事情与王越细说一遍。就在他向王越汇报之时，恰好也有另外的师兄弟遇到同样事情，也正赶来向王越请示该如何应付。

“夜羽那小子呢？”左慈见子玢孤身一人而来，突然心头转过一阵心惊肉跳的莫名感觉，皱眉询问道，“我见他今日脸色十分不对劲，但愿不会出现什么异常状况才好……”

子玢脸色大变，蓦然想到最不愿意见到的局面，疾声将夜羽的事情与王越左慈两人仔细叙述了一遍，最后迟疑道，“翔实既答应了我，应该不会那么冲动才队？”

“哎！”左慈不由地长叹一声，唏嘘道，“我见那孩子醒转之后，满脸死灰之色，本以为他只是大病初愈才气色不佳，谁曾想到却应在这事之上？嘿！他思想极端，个性偏激，这世界上只怕还没有他不会也不敢做出的事情……”

王越眼神中精光暴射，寒声道，“於夫罗如果那么不识趣，王某我赶到天涯海角都不会放过他的性命，但愿我们还赶地上……”

“翔实竟然欺骗了我？”子玢心头闪过一丝落寞之色，想起自己与夜羽离别前的千叮万嘱，夜羽也是不住地点头答应，谁知道一切都是为了使自己离开的谎言罢了。只是，夜羽如此行事，摆明了是一心求死，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原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