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说,我要阻止他继续伤害更多的人。
吴庸说,所以,你要和姑射站在一起?
梅雪说,我是要与我姐站在一起,这件事最受伤害的是姐姐梅浅。
吴庸对此无法置言。他不意外,毕竟这么多年,冷梅浅既是姐又是妈,在梅雪的心里地位已经高过那个父亲形象崩塌的男人。
两人见面选在蓝色妖姬,这儿有吴庸自己的房间,闹中取静。
明白了梅雪的立场和选择,心里有数,对于冷梅浅的担心消退了不少。
刘敢陪着冷梅雪离开,吴庸没有出门相送。
饮完杯中酒,与李娟聊了一会儿,下楼出门。
夜深了。蓝色妖姬依旧喧闹,尽管不远外的居民区早已平静下来。这边的酒吧一条街灯火绚烂,人来车往,声色犬马,人间百态,另一边的小区早已沉睡,人们在睡梦里柴米油盐,汲汲营营。出租车和网约车忙碌着,在路灯下,开着大灯奔行在城里的各个角落,车身拉出一条条流光,伴随这汗水与故事。代驾们穿着反光衣和大同小异的工作服,骑着制式的电动自行车,穿梭在各个停车场与马路之间,与不同的汽车不同的车主完成交易。他们是这人间戏剧的观众也是其中的演员。
小勇来打招呼,今晚他上正班,看看吴庸神色如常,放下了心。他不了解吴庸遇到了什么麻烦,但既然出现在这里,他肯定要来说话。吴庸没告诉他,半个月前他刚从黔南出来,家里都挺好的。大勇和他爸妈都好。看着小勇担忧的眼神,吴庸安慰说,我没事,哥厉害着呢,只是遇到了一点麻烦,你不用这幅表情。
球哥来说了一会儿话,就被一个电话叫走,看来有熟客要陪。酒吧就是这样,主要工作都在晚上。
离开蓝色妖姬,踩着“最富贵”的步子,伪装成功买醉,蹀躞到马路边上,吴庸上了在这儿“摆摊接客”的一辆黄外壳出租车。
离自家小区一公里,吴庸叫停了出租车,开车这哥们很沉默,一度让吴庸怀疑这位是神域派来的杀手,根本不像出租司机嘛,他们大都是侃爷,这样沉默的太少。黔中的出租车司机大多操着很具特色的黔中口音,聊天打屁很带感。一下子遇到这样一位,吴庸有点不习惯。或许是因为我看起来喝多了,多说几句话会有吐在车上的风险?嗯,就是这样,本人根本么有喝醉,一身酒气就是不想显得突兀。
事实上,现在的吴庸想要喝醉也不容易,他的体质越发强悍。这次东瀛之行,身上的伤不到一周就全好了,其中包括背上的两处刀伤和手臂的一处贯穿伤。樱语还是有高手的,刀法很犀利,要不是这次进阶后再去,很有可能交待在那儿了。贯穿伤其实还好,一颗手枪子弹而已。当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愈合,吴庸怀疑自己身在科幻电影里。尽管早就接受自己不同于普通人,但这种诡异的自愈能力还是让他惊诧很久,雀跃的没有雀跃的,保持风度的肯定的。
从顶楼往下,顺着水管滑下来,一个跳跃,狸猫一样,手脚先着地,落在自家阳台上,吴庸自嘲地想,什么时候自己成了穿墙越户的“淫贼”了。这种行为怎么看都是去偷香的,什么?盗窃,那太没品了。
阳台上的衣架上,晾晒着紫色和白色的女士内衣,散发着洗衣液的味道,在夜风里悠悠荡荡。吴庸小心地猫着腰,避免顶在脑门上。这菇凉,把晾衣架放的太低,根本不适合他这个身高活动嘛。
空调正在工作,窗帘关闭着。吴庸暗自忖度,请的保镖怕是不管用,没有被发现就是明证。吴庸完全忘记了,此刻他身手对于普通安保公司的那些人来说已经算是怪兽一类。怪我咯,我也不想爬水管,偷鸡摸狗的,神域的鼻子太灵了,吴庸虽然化了妆改头换面,但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姑射的人在呢,吴庸的耳朵早就听见了,甚至可能还有三组的,灵觉得到大幅提升后,很容易发现目标。这么晚了,隔壁的隔壁那套房子,原本住的是一对老夫妻,就在刚才,吴庸听到了两个人低声说话,还有打火机的声音。这么晚了不睡,还点烟说话,只有来保护梅浅的小队才这么干。对方的声音太小,吴庸没太听清,电视的声音倒是可以分辨,欧冠球赛,一口京腔的解说员嘚吧嘚站着话说不腰疼说个没完。
熟练地拧开阳台的玻璃门,显然收拾过了。吴庸走的时候,沙发是用一扇旧窗帘盖着的,那是吴庸选的花色,罗裳嫌不好看,换下来一直放着。餐桌上的花瓶里插着两支百合花,暗香浮动。去厨房看了看,锅碗瓢盆都动过,看来是自己开的火。还能自己做饭,看来心情没有差到底。狸猫一般踮脚移步,出了厨房,主卧的门掩着,没有人。人在客卧呢。拧开木门,女人香弥散开来。
没去打扰,吴庸回到主卧,略微收拾了一下,从衣柜里拿出凉席铺上,开启空调,睡下。躺下之后,居然睡不着,莫名想起罗裳的脸。那个选择离开的女孩,甚至没有主动告诉他她的想法,或许是因为都不重要了。床头柜上居然有一根乌黑的长发,看来短时间里,这些人和事不会淡去呢。管她呢,时间就是最强悍的力量。
吴庸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入睡的,听着隔壁梅浅的呼吸声,思考着要怎样表态。我要插手你们父女的事?你爸他不是你亲爸,老白才是你爸,真不想插手啊,怎么遇到这些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