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怎么样?”刘军坐了半天,才说了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床上躺着的人半天没回应,以为她睡着了,嘴唇动了动吐出几个字:“就这样吧!”
堂客面无表情的话语,显然心中是有怨气的,怎么能不怨呢?
刘军自己也怨啊,怨老天爷不公平,想要的得不到,人家儿子多的不想生,求着周主任开条子去结扎做绝育手术,还有奖励。
他呢,一个带把的都没有看见过,最后孤注一掷也输的惨不忍睹,差点连婆娘都赔进去。
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自己这种了,刘军苦涩的想。
他的慌不择言,确确实实伤了妻子的心,“对不起,堂客你为我刘家受苦了。”
女人靠在床头,头朝里侧看着臂弯里瘦弱的老七,早产的女娃子还不到三斤,自己身体亏损奶水少,这孩子不知道养不养的大?
越想越远眼泪盈满眶,手背掩饰着擦点,把心里头翻腾的疼痛压下去。昨晚那话跟尖刀似的插进心口,那会儿是真不想活了,万念俱灰,拼死拼活的男人不理解有什么奔头呢?
刘军手伸进蚊帐抓着堂客的手,结婚十六载,帐子后的鲜嫩二八少女已经被生活打磨得形容枯槁,指节粗糙。
“对不起,秀秀……”刘军已经许多年没有叫过妻子的小名了。
这久未谋面的小名叫出来,希望唤起一点年轻时候的甜蜜,那时候他们新婚不久也是你侬我侬的。
被冷了的心又岂是如此轻易能回暖的,寒彻透骨的冰刀还言犹在耳,十几年的付出被一言否定,她不会再信了。
男人的脊梁骨早就被他偏执的传承香火中软成了渣滓,青春年少时的意气风发不复再现。
刘军小声的唤着妻子的小名,得不到半点回应,手心里的那只手无动于衷,既不挣扎也不动弹。
温柔善良的秀秀从来不会这样对他,刘军后知后觉的发现妻子的变化,可能与以往的发小脾气不一样,但是他根本不记得昨晚说了什么,那样的场面刺激得他神经紧张,绷紧的像张大弓,胡乱的喷射伤人的箭。
唉,自作自受!刘军到手重重的给了自己一巴掌,终于把女人的脸转过来了。
秀秀厌恶的看着他,心里浮起一种感觉,惺惺作态。曾经并肩作战时,她躲在地窖里,听着他装疯卖傻抖机灵护着她,心里头是甜滋滋的满心满眼都是信任。
时过境迁,现如今这一套用在自己身上却是恶心的很,正是所谓恶语伤人六月寒,她的心已经冷硬如铁,不会再信他半句了。
刘军看着秀秀,以为她终于被他打动了,肯正眼瞧他一眼。惊喜的看着她,下一秒被丢开的手怔在那里。
“累了一天,你也早点休息吧,叫孩子们进来睡吧。”秀秀嫌恶的在床单上擦擦手,借着给小七掖被子的动作掩饰了一二,现在她没精力跟他扯皮,反正是不想搭理他了。
刘军怅然若失,男人到底大条了些,看不真切蚊帐后妻子失望的眼神,顺从的去喊孩子们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