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很安静，从看到张海峰的那一刻起，她一句话也没说过。

乔昕看到她这样，仿佛又看到了之前的朵朵：“妈妈在这陪着朵朵呢，只有几个小问题，等朵朵回答完了，爸爸立即带我们回家好不好，等睡一觉，妈妈明天又可以带着朵朵出去玩了。”

乔昕尽量开导朵朵，张海峰闻言，也靠过来蹲在两人面前：“对啊，明天不仅妈妈能陪着朵朵，爸爸明天一天也休息，全天陪着朵朵好不好？”

说了这么多，朵朵这才眸色暗暗地点点头。

发生在绿藤大学素材室的一案中，付吉亮已经被送往医院，医院方传来的消息，付吉亮暂时没有姓名之忧，但腹部连中两刀，虽不致命，情况并不乐观。

当场抓获的嫌疑人赵彬彬暂时被关押，同一时间正在审讯。

因为朵朵的情况特殊，审讯并没有安排在阴暗空旷的审讯室，而是腾出办公区的一片位置，拍摄监控的同时，由刑警赵敏问话。

“朵朵，接下来姐姐会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哦。”赵敏开口。

朵朵看着赵敏姐姐，迟疑了一下，点头。

赵敏：“时间这么晚，你为什么会离开龙湖影城，到了绿藤大学呢？”

朵朵小拳头掐得紧紧的，乔昕抱紧她给她力量，朵朵才细声说：“我去找哥哥。”

赵敏目光闪烁了一下，有片刻得知朵朵说话的欣喜，在得到张海峰的一个眼神后，她又问：“你说得哥哥，是和你一起在素材室的赵彬彬吗？”

朵朵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低下了头。

赵敏还想深究，被张海峰制止。

“那朵朵能告诉我，你到了素材室后，发生了什么吗？”素材室内的现场明显有打斗的痕迹，不仅付吉亮受了伤，赵彬彬的手上和侧腰明显也有被划伤的伤口，侧腰的伤口还不浅。

赵敏并不知道，当时的朵朵，在三人之前处于什么角色。

赵敏的话刚问完话，发现朵朵瞬间想到什么，受惊地颤抖起来，她紧紧缩在乔昕怀里，大大的眼睛里滚落大滴大滴的眼泪。

赵敏看得很心疼，但关于一个案子，她不得不严肃起来。

“是赵彬彬动手杀的人吗？”

“不是！”朵朵猛地摇头，她想起哥哥最后说得话，哥哥明明是在威胁她，可是，她不想让哥哥被关在黑黑的牢房里。爸爸说过，那是坏人才去的地方，哥哥怎么会是坏人呢？

“他是为了救我，为了救我才打架的！”朵朵害怕自己一撒谎就慌乱，只能大哭起来，“那个叔叔好坏，他掐我的脸，还，还掀我的衣服……是我的哭声惹来的哥哥，他帮我打走了坏人……”

朵朵一边说一边哭泣，声音哽咽地厉害，在场的几人全都变了脸色。

张海峰猛地低下身，拉着朵朵的一只手：“朵朵，你再和爸爸说一遍，赵彬彬真的不是故意把你从龙湖影城带走，接着带到绿藤大学的吗？”

张海峰的语气里有着逼迫的味道。

朵朵被他吓得大哭出声，不仅乔昕生气，连对面坐着的赵敏都皱了皱眉。

“张海峰，你什么意思！”乔昕猛地抱紧朵朵站起来，为了不吓到朵朵压低了声音，语气却很坚决，“朵朵现在还吓着呢，你想发散你的思维胡乱给人定罪就不能换个时间吗？而且你究竟想说什么？那个年轻人今天第二次救朵朵了，难道朵朵刚才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我……”张海峰一脸沉痛，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赵彬彬在他心中的形象在这件事后已经定格，赵彬彬想要杀死付吉亮、杀死李澜，是他在前面两次经历中得出的结果。

他作为刑警的敏锐度在告诉他，这不是一次意外。

乔昕却无法再忍受。

赵敏的询问基本得到了结果，她有意舒缓张海峰和乔昕紧张的关系，却没什么用。

乔昕抱着朵朵离开了警局，张海峰没再管警局的事，沉默地将两人送回家。

进了家门，乔昕径直带着朵朵换衣服洗漱去床上，因为担心今天被吓到的朵朵晚上做噩梦，乔昕特地陪着她睡。

朵朵一反平日到点不睡觉的闹腾，在妈妈的轻声歌谣里，慢慢闭上眼。

…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睡梦之中，朵朵猛地被噩梦惊醒。

乔昕在她的哭泣声中醒转，一下下拍着她的小身体，黑暗中目光柔柔暖暖地说着：“妈妈在，妈妈在这里呢，朵朵不怕……”

抽泣声渐渐歇止，朵朵却没立马睡着，她睁大眼睛，看着从纱窗外透进来的不知是月光还是晨光的暗淡光芒，往妈妈的方向靠了靠。

她出声：“妈妈，我真的没有哥哥吗？”

乔昕抿唇，又拍了拍她，低声：“嗯，妈妈只有朵朵一个宝贝，无论什么时候妈妈都会在的。”

朵朵得到了答案，这才闷闷地点头，重新闭上眼睛。

刚才在梦境里，她看到了哥哥。

她梦到哥哥向晓萌姐姐的求婚成功了，她还参加了哥哥和晓萌姐姐的婚礼，可原本热闹的婚礼现场，却突然变了……一眨眼的功夫，她竟然置身教材室，一个和哥哥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站在她面前。

醒来之后，依靠着温柔却又有些陌生的妈妈，朵朵才知道……或许，会很紧张和晓萌姐姐求婚、会放学接她然后给她买炸丸子、带她去游乐园还会细心给她梳辫子的哥哥，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