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健面色一变,有些心虚的缩了缩脖子,糟了,姨娘又追来了,健儿是趁她去了三姐的房里才偷跑出来的,没想到还是让姨娘给发现了。二姐莫要出声,让健儿躲躲,否则姨娘又要唠叨个不停了。说话间,书健手脚麻利的翻身下榻,有些慌然的趿上榻下的布鞋,便往柜角后躲去。
素纤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书健虽是三姨娘亲生,但母子二人的性情却大相径庭,三姨娘视自己如仇敌,书健却与自己最为亲热,如此让人纠结的关系,反而使得素纤夹在中间难以自处了。
事不凑巧,房外却传来取炭归来的喜儿的声音,回三姨娘,二少爷来了有一小会儿了,奴婢正准备再添些炭火,省得冻着了二少爷。
什么!健儿己经来了一会儿了?三姨娘的声音猛的上扬,带着浓浓的恼意,紧接着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不待香草迎出房门,己经快速挑开帘子进入了卧房,目光冷凛的扫了一眼房内的情景,虽然并未看见躲在柜角的书健,目光触及挂在窗口的鹦鹉时,眸子里闪现了然的神色,健儿,你还不出来,若再躲着,休怪姨娘罚你日后不得出门半步。
三姨娘有礼了。虽然素纤己是嫡女的身份,但三姨娘却是长者,素纤岂能继续稳坐榻炕,立即起身下榻欲对三姨娘问安。许是久卧之故,素纤只感两腿酸软,腿肚竟然使不上力,若非香草及时搀扶,恐怕早己跌坐在榻炕旁了。
二小姐小心。香草担心的托着素纤的手肘,低声言道。
三姨娘却并不理会素纤,手持纱绢轻掩在唇鼻旁,目光鄙夷的瞄了素纤一眼,鼻腔里发出低沉的冷哼声,哼!目光继续搜索着房间的每个角落,突然见衣柜子角隐约有衣衫晃动,立即大步上前,将神情沮丧的书健拉了出来,姨娘是怎么说的,若是有得空便在房里好好温书,不可四处乱跑,你怎么就是不听姨娘的话呢?还不快回去!
说完,三姨娘也不理会素纤是何神情,拉着书健便向房外走去,从头到尾如龙卷风似的,根本没有在房里多作停留的意思。书健小嘴撅的老高,任由三姨娘强拉着出房,扭头向素纤投去求助的眼神。素纤只得无声的抬手挥了挥,随即指了指挂在窗口的鹦鹉,水汪汪的眼眸轻轻眨了眨。
书健会意,唇角终于浮现一丝笑意,随着三姨娘的步伐走出了房外。
房内原本轻快的气氛,经三姨娘一阵折腾,大家都失了兴致,素纤有些气闷的重新坐回锦榻上,双手抱膝碎声自语道,看三姨娘那模样,难道是担心我会对书健不利,唉。
奴婢倒是以为,三姨娘对二小姐升嫡之事怀恨在心,才不愿意二少爷与您太过亲近,二小姐还是不要放在心上的好,再怎么说,三姨娘也是二少爷的亲娘,她若要管教二少爷,就是老夫人也没什么话好说的。香草不满的言道,顺手从刚进门的喜儿手里接过炭筐搁在身旁,先用铜钩将暖炉上的镂花铜盖勾起轻搁在一旁,然后再用暖炉旁的火铗,小心的夹起银炭往暖炉里添加着,随后再盖上镂花铜盖,房内暖意更浓了。
新炭入炉即燃,淡淡的清烟透过暖炉铜盖上的镂空小格冉冉升起,铜架上本己安静下来的鹦鹉又发出咕咕的叫声,烦躁的拍打起翅膀来。
哎,这鸟儿是怎么了,闹的我头痛,喜儿,把它拎去后房,我想静一静。素纤闭上双眼,双手轻揉着太阳穴,不耐烦的言道。
是,奴婢这就拎它出去。喜儿恭敬的上前拎起铜架,向后房走去。
与此同时,翠丫脸色极为不喜的与喜儿侧身而过,进入房内,站在暖炉旁,平摊双手烤着炉火,气呼呼的自语道,哼,三姨娘真是太过份了!
怎么了,你不是给老夫人送经文去了吗,怎会知道刚才三姨娘来过?香草疑声询道。
我当然知道,刚才我回来的途中,听见三姨娘拉着二少爷,一面走一面说我们宜香阁死过人,是个不吉利的地方,让二少爷日后再不可来了,否则定会染上晦气。翠丫越说越气,脸上泛起烦怒的红晕,上前几步来到素纤身旁继续言道,二小姐,你说说三姨娘是不是太过份了。虽然当年二夫人的确是在宜香阁里仙逝,但是我们林府的宅子,可是从老太爷起便传下来的祖宅,但凡是祖上留下的宅子,哪有不曾死过人的道理,别说寻常官府人家,就是皇上的三宫六院,也难保哪座宫殿没有死过人。这有什么晦不晦气的,三姨娘如此说话,分明就是故意针对我们宜香阁,奴婢看她是巴不得我们落不到好去!
翠丫性子急,开口说了好大一通方才住口。
香草见素纤虽未言语,但面色明显不虞,立即上前安慰的言道,二小姐,三姨娘向来与我们作对,她的这些胡话,您不必放在心上,不理她便是。
素纤沉默许久,好似在思索着什么,突然淡声言道,不对,我总感觉三姨娘这些话并非胡乱言语,或许当真有何猫腻。说着,素纤招手示意香草二人近身说话,主仆三人聚首一处,素纤低声言道,我倒是觉得三姨娘竭力不让书健来我房里玩耍,并不仅仅是对我心有恨意,而是有别的缘故。
啊!什么缘故?香草压低声音急询道。